张经理也扭头看向林大伟，“你们还有收成衣的打算？”
他其实想问的是，定下一百袋的碎布料后，他们还能有余钱再采购别的？
林大伟自然不会拖兄弟后腿，并且他十分清楚，二江这时开口，肯定跟小妹脱不开关系。
他看着张经理，坚定点点头，“成衣算是第二个目标吧，若是合适的话，我们也会采购一些，只不过数量肯定是不能跟布料比了。”
见林大伟如此说，张经理自然不再怀疑，他压下心中喜悦，开口道：
“我们厂子的成衣多是灰蓝色，样式偏传统，但是质量绝对没问题。”
他这话不假，毕竟背靠国家，犯不上粗制滥造的。
林大伟点头，“价钱呢？”
“女装是八块钱一套，男装贵一块钱。”张经理回道。
“这是给我们的批发价？”
张经理摇头，“主要看你们买多少。”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原始，买家要看成品来决定，卖家要看数量来给出优惠。
张经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带着林大伟他们直接去到了成衣间。
那里堆放着成摞的衣服，外面只有个普通塑料袋的包装。
张经理将其中的两套男装女装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大伟几人。
四兄妹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下衣服的质量。
确实是如张经理所说，这些衣服的质量很好，只是样式简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关键是价格还有点小贵。
按照时下百元月薪都算是高薪的物价水平来说，这种样式的衣服要九块钱一套，几乎没人肯买账。
要知道，现在谈的还是批发价！
林大伟几人小声商量了下，最后由他转过头，看向张经理，道：
“张经理，我们计划男装先拿五十套，女装拿二十套试试水，你这边能再降价吗？”
听到这个数字，张经理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即便厂子绩效再差，也没接过这么小的订单。
这个时候毕竟还不是九零年。
他本想直接摇头，但是想到林大伟说的“试试水”，不禁心中一动，“如果卖得好的话，你们之后还会扩大进货量吗？”
“那肯定，”林大伟毫不犹豫地回答，“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这话说到了张经理心里，他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能保证下次进货量超过两百套，那我就可以各降一块五毛给你。”
这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他主要是考虑到卖碎布的那一千块钱，才咬牙给出的这个报价。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于从他本身的提成里面扣钱了。
只不过一百来套衣服的提成，跟一千块的外快比哪个重要，张经理还是能算明白账的。
关于如何保证，林大伟没有傻乎乎地问，而是点头道：
“若是回去后卖得好的话，两百套肯定不够的。”
能各便宜一块五，这样他们回去卖的时候利润能高一些，如果卖的好的话，自然会多进货回去。
只不过，也得再看看其他的厂子。
跟张经理又商谈了些细节，兄妹四个就离开这里，打算前往下一个服装厂了。
而且，也不只服装厂，可批量买的杂货也不只是碎布料。
像是一些制鞋厂、袜厂之类的，肯定也有不少的生产剩余，这些都可以进回去卖。
不知不觉，林大伟的思路就已经被打开了。
而这边张经理在他们走后，连忙跑去了厂长的办公室。
“胡厂长，有大好事！”
胡厂长在听完张经理的描述后，也心动了，不过他却有别的念头，“你这样，先别急着找人收拾布料，等夜里工人都下班了，再找几个心腹悄悄把货装好运出去。”
张经理闻言一顿，压低身子问道：“您是想？”
胡厂长眯起眼，“等明天交货的时候，你问对方能不能接受收据上不盖章，能的话，这笔钱咱俩就能...”
张经理心里一个咯噔，好家伙，这人比我还黑！
不过对方后面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不情愿。
“事成之后，咱俩对半分，咱们厂的副厂长位置也空的时间够长了。”
尽管对于要被一下子夺去一半的钱有些不得劲，但是相比之下，还是副厂长更重要一些，张经理不再犹豫，连忙点头应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边林桂兰和三个哥哥则是来到了另一家服装厂。
只是这次就没那么顺利了，先是被门卫挡在门口不说，那个销售经理根本都没打算出来见他们。
好不容易进去了，对方听见不是买成衣的，直接挥手撵人。
之后不等他们离开就转身给门卫打电话，“喂！这都哪的人你就往进放啊！下次注意点！”
对方的态度如此直白，林大伟几人只好压着火气，继续去下一个厂子。
这一次，来到的是一家袜厂。
不过很显然，这世上脑筋灵活的也不只他们一家，那袜厂的领导，早就将生产剩余的废料找到了接手的下家。
之后又去了南州另一家服装厂，还是没能达成合作。
连吃了三个闭门羹，林大伟哥仨都有些郁闷，他们感觉好像回到了四月份去各地推销炸酱的时候。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他们仨倒是渐渐又振奋了些，毕竟上次虽然过程是波折了些，但结果却很好。
见哥哥们自己就将情绪调整过来了，林桂兰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拍拍手道：“咱们接下来不去服装厂了！”
“那去哪？”
“哪里也不去了，先回家，等明天那些碎布料到手就直接去下一个地方。”
是她预估错误，现在才是83年，很多国营厂还活得好好的呢，再加上南州有地利之便，很多厂子都会来这进货，自然的，大部分人是瞧不上这些边角料的生意的。
不过，下一个要去的城市，情况就会好很多了。
因为他们的下一站，是国家的第一个经济特区，深市。
这里才是真正日新月异迎发展的城市，这里的人也更加愿意拥抱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