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木坤再也忍不住,看益宁扯了披风,拎着水壶倒茶喝,就走过去坐在桌边,近到腿挨着腿的地步,讨好的看着他。
益宁不理他,自顾自喝着自己的茶水,木坤就伸手按在他手上,恳求道:“益宁,你有什么不痛快,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你现在这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益宁慢慢的用手指玩着杯子,一如既往的沉默。
“如果说是那几个千结盒,那件事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不这样了好吗?”
益宁抬眼看他一眼,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吞咽的动作带动喉结上下滚动,单薄春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嘴唇受到润泽,愈加红润诱人,杯沿离开的时候,几滴水液沾在了唇上,益宁伸出舌尖舔进去。
粉色的舌尖从洁白齿列间探出来,一闪而没。
木坤的视线绞在他脸上,喉头随之滑动一下。然后再也受不了这样,春天本就是难忍的季节,平日里还知道收敛和自持,现在心中充满了即将失去的恐慌和无助,他一把抄起益宁,转过隔开里外的帘子,将益宁按倒在床上,压了上去。
益宁这才变了脸色。
木坤扯过他的手去摸自己的□,眼睛渐渐变得赤红,声音嘶哑,带着凶狠和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助:“益宁,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你要是再这么对我,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就像一个快要被逼到悬崖上的野兽,没有了退路,还不如拼一把试试。
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胁之下,益宁瑟缩一下,再不能沉默下去,小心翼翼的寻求一个不会激怒身上人的措辞:“是我的错。”
木坤一愣。
就听益宁继续道:“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回应你,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木坤放在他身上的手掌一个没控制好,嗤啦一下扯破了益宁的外衣。
益宁有点慌乱,虽然确信这人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木坤的动作和神色却不像是理智还在的样子,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春花祭!”
木坤剥他衣裳的手停住了,眼神还是凶狠的锁住他。
“等到春花祭之后……我会认真考虑的,好么?”模糊掉的一句话,木坤却完全明白了。
等到春花祭之后,如果你还喜欢我,如果我喜欢你,就会认真考虑。
春花祭,一个非常神奇的日子。
而要说春花祭,就不得不说起桑兰花。
春花祭,是一年之中春意最盛的时候,族中桑兰花盛开,满山满谷都是醉人的幽香。
桑兰花混上了春意,两种催情的东西交叠,本来是要造成大乱子的东西,却无端生出一丝极珍贵难得的神奇东西来。
这一天,大陆上所有的部族都会举行春花祭,在春花祭上,所有彼此有意的姑娘小伙都会跳桑兰舞,至于舞伴的确定,则是由他们吃下桑兰花决定。
同时被许多姑娘爱慕着的小伙子,和同时被许多小伙子追求着的姑娘,如果举棋不定,就可以吃下许多人采下的桑兰花,但是却只会接受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邀请。
这是习俗,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是这个大陆上所有人的信仰。
木坤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放松的伏在益宁身上,低低的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担心这个吗?益宁,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掏出心来给你看看……我从来没有像执着于你一样执着于任何东西……”
益宁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脊背,眼睛看着上方,心里则默默的想:“我哪里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你从哪里听说的春花祭?即便想等春花祭,也不用这么避着我吧?你差点把我逼疯。”心里安定了,木坤翻身跟他并排躺着,握着他的手聊天。
“……木香跟我说的。”益宁有点不好意思,木香跟他说了很多,从心意到人伦,从子嗣到责任,从爱情到现实,虽然没有提及他跟木坤一个字,但是话里话外的那些意思,在益宁听来都是若有所指一般。
所以他才突然对跟木坤的接触极其敏感,只不过刚好赶上千结盒事件,倒弄得木坤摸不着头脑了。
木坤若有所思,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十来天,益宁种下了大片的甘蔗,甘蔗的生长期比较长,益宁种的这种是生长期比较短的,但是二月份种下,也要到十月份才能收获。
繁华离不开丰富的物质基础,就要有一种合理的经济形势的出现,可是在一个连货币都没有的大陆上发展经济?做梦呢。
益宁把玩着手里闪着润泽光芒的通透玉石,若有所思。
黑石山脉。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嫩青色的山头犹有积雪,像是带着白色帽子的俏皮姑娘。
连雾一手拎着两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小捆只有嫩黄牙尖的洋荷,不紧不慢的走回帐子里去。
将洋荷扔到桌子上,山鸡扔到帐子边上的一个角落,连雾将弯弓小心的甩干水,又擦拭了一遍,这才挂到墙上等它晾干。扯下*的斗篷,脱了沾满了泥的靴子,换上另一双轻便的鞋子。
弯腰摆正靴子的时候,看到帐子门口已经有一双制作精美的黑色鹿皮靴,身子就几不可察的一僵,眉头皱了一下,直身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转过屏风,自己那张异于别人的高脚大床上果真斜斜的歪了一个人,刚毅的脸上有着精心绘制的青色花纹,神色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像是完全睡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听到他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连雾走到他身前站住,盯着他看了两眼,眼眸闪动,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顺手扯过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刚要转身出去,胳膊被猛的拉住一拽,天旋地转之后,刚刚还睡熟的人已经将他压倒了身下。
“这又是干什么?起开,你重的很。”连雾推了推他。
黑山凶狠的瞪着他,语气冰冷而不善:“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你要干什么?”
连雾一头雾水:“什么?”
“这都是你要我做的!我做了,你又这样,算什么?!”黑山放开钳制,愤怒的低吼:“是你要我善待紫藤,是你要我娶他!这一切都是你要求的!”
缓缓转了转被捏的生疼的手腕,连雾短促的笑了一下,丝毫不否认的点头:“是啊,要想让黑石族发展的更好,跟祭司搞好关系是最好的办法,族长,我可是一心为黑石族着想呢……而且,现在祭司的确对黑石族毫无保留了不是么?可以想见,秋天的时候又是大丰收呢……”
“我不是说这个!”黑山一手揪起他的领子,把他拎到眼前:“你为什么不再待在我身边?为什么要经常进山打猎?白珠的墓为什么只剩一堆散乱的石头?”
连雾即便被勒的呼吸不畅也一如既往的放松的神情瞬间绷紧,抿紧了嘴唇,半响才低低的说道:“……我不欠你什么。”
一句话出口之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彼此都明了的事情,说再多遍也无法改变,倔强和固执,禁锢和索求,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明灭的光影之中,黑山剧烈的喷着鼻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恶狠狠的低吼:“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是你永远只能呆在我身边!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如此……惹怒我的后果,你可以试试!”黑山狠狠将人掼在床上,冷眼从头到尾扫视一遍,突然撕开衣服压了上去。
凶狠的占有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像是暴躁的野兽,急切的想要宣示自己的所有权,GC的时候,黑山搂紧了怀里人,近乎恳求的说道:“别离开我……”
连雾却只是紧闭了眼睛,顺从的迎接身后的撞击,一个字都没有回应。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作为神山上1035批的第一名,紫藤一点儿都不笨,要发现黑山和连雾的事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紫藤忙的脚不沾地,万人的大族啊,要种多少东西才能保证不会有人饿肚子想想都知道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也就是紫藤,换一个神使来非得被榨干了不可。
就是紫藤,每天晚上也是累的一沾枕头就着的地步。可是身边人经常夜不归宿,一次两次还行,三次四次能遮掩过去,夜里醒来总是见不到人,紫藤的心中不可能没有怀疑。
找不到人紫藤必然会找人打听,跟族长同等地位的祭司大人有问,族人们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有那个默契和眼色帮族长大人遮掩。
于是,紫藤开始注意到连雾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伴当,他是当年被选中的族长备选的十人之一,在历练的过程中跟其他八人一样,被黑山收复,打破了族里千年来的规矩,杀死了老族长,十人共同瓜分了黑石族的管理权。
因为有过生死与共的经历,他们对黑山更加衷心,个个都是黑石族的中流砥柱,是黑山族长的左膀右臂。黑山对他们也都是以兄弟相称,这些紫藤都是知道的。
可是一个男人的心在谁身上,只要留心,总会看出端倪。
要不说紫藤是个聪明人呢,他看出来了,但是却不吵不闹,反而瞅了一个黑山不再的时间,找上了连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