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水声响起,益宁赶紧转头去看木坤,尼玛把我扔这儿你要去哪里?还没喊出来就看到木坤拿着那朵桑兰花回来,立刻心虚的开始左瞄右看。
木坤捏住他的下巴跟他对视:“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是我摘的那朵。”益宁小声承认,他还没下水,光溜溜的只穿一个大裤衩在春寒料峭的空气里瑟瑟发抖。
“那我吃的那朵呢?”
益宁终于发现今晚的木坤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一头大型的凶猛野兽终于挣脱了牢笼和束缚,眼中的光芒令他感到害怕。
益宁沉默。
“……也就是说,你看着阿香拿给我两朵她自己摘的桑兰花,然后一整晚都没有想到要把你这朵送给我?”
益宁无言以对。
木坤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沉默的看了他半响,转身就走。
益宁张了张嘴,突然发现特么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只是因为难为情和好面子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就伤害了这个男人,这个从他到了木族之后,就一直照顾他,包容他,愿意为了给他弄一口蜂蜜吃而被蜜蜂叮的满头包,为了给他一句想要玉石的话就灭了整个蛇族的男人。
男人的体温远去,声音也听不见了,益宁抱住自己□□的上身,孤零零的蹲在石头上,泪流满面。
这就是你之前的想象的么?他离开了也会觉得无所谓?那为什么心脏那里会这么难受?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放他离开去成家生子,你在一旁看着他子孙满堂,爱着一个女人,成为许多年后的后辈口中的祖先?
你在他的人生当中终将失去插手的权利,你只能在一旁看着。
益宁上下牙开始控制不住的打颤,周围全是热水,石头也是温热的,热气一阵阵熏上来,带着水雾扑在□□的肌肤上,益宁却觉得从骨子里漫上寒气来。
他赤着脚踩进水里,再没有刚才怕蛇、怕黑、看不清水面的矫情,几步走到岸边去拾衣裳,一件件胡乱套回身上。
我要去追他回来,益宁想。
四周丛林里有狼叫远远传来,草丛里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益宁突然发现,他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摸索着套上靴子,脚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已经皱了下眉,站直了身体,往木坤离去的方向追去。
木坤哪里忍心真的走远,一时气很了,刚走到树林里就后悔了,他低头看看手上的绿色花朵,叹了口气,塞到了嘴里。
即便你不是真心的,即便你始终喜欢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这辈子,我也放不了手。
木坤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就顿住,停下来躲在树后。
他看到这个让他毫无办法的、胆小的不行的小祭祀,竟然自己跑了过来,脸上泪痕犹在。
木坤还没想明白益宁是为什么哭,心已经因为益宁的眼泪刺痛了一下,下一刻益宁慌乱四顾,找不到而大喊他的名字的举动让他彻底藏不住了,他从树后转出来,无奈道:“我在这里。”
益宁眼睛亮了一下,就要扑过来,木坤都张开手臂准备接着了,却见他又在他身前怯怯的停住,哽咽着道歉:“对、对不起,木坤,我、我错了……”
木坤心疼死了,可是直觉又告诉他不能就这么上去安慰,不然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强忍着握紧拳头控制着不伸手出去把他搂在怀里,哑着嗓子问:
“……你错什么了?”
“我、我我是喜欢你的……”益宁突然上前抱住他的腰,“对不起我刚想明白,我喜欢你,喜欢到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的程度,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益宁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他脸色,黑暗中看不清楚,又小猫一样踮起脚亲他下巴跟喉结。
他神色慌张又委屈,泪痕宛然,流浪狗一样的眼神像小勾子一样,木坤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喝多了那种叫做“酒”的饮料,心脏麻酥酥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怀里的人却还在持续告白:“虽然、虽然我有点迟钝,但是我、我肯定比木香好……”益宁绞尽脑汁的想自己有什么优点,想了半天才发现还真的比不过那个妹子,木坤仍旧跟个木头一样站着,他主动亲他了也没有半点回应。
益宁有点丧气,踮着脚也好累,就像放弃准备换种方法试试,刚后退了一点就被人按住了后脑勺,凶狠的吻直接落到了唇上。
随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索求和狂热,包容和顺从,益宁的身体在草丛中被折成了奇怪的形状,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两人都感受到了天堂般的愉悦,身心皆是。
还是有不同的,益宁有点累,还痛。
于是刚刚那点后悔完全消失无踪,雨过天晴后,祭司大人傲娇懒散的毛病再次发作,他软软的伸出手要抱:“累,还痛!”
木坤看着他跟慵懒的猫咪一样撒娇,刚刚消停下去的东西又开始抬头,赶紧殷勤的给人抱起来,走到温泉里去洗干净。
温泉水温刚好,三十来度,洗到身上甚是舒服,木坤揽着他的腰抱在怀里伺候,益宁舒服的头一点一点,然后就睡过去了,让没吃饱想再来一次的木坤哭笑不得。
但是益宁身体本来就瘦得很,又不甚强健,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忍了忍将人抱回家去了。
春花祭之后,天气开始大幅度的回升,衣服一层层的脱,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天气已经像夏天那样热了。
益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木楚他们把岩羊一只只的放到羊圈里。
天气热了,草木茂盛,猫了一个冬天的小动物们都活跃了起来,大型的野兽相应了就多了许多,岩羊所在的山谷距离族地还有段距离,这两天总是被袭击,也不能老是派人看着,木坤就跟益宁商量把羊弄回族里养。
那当然必须可以了,不但能养羊,还能养兔子,养鸡鸭鹅。
益宁就特意回想了一下前世的羊圈的模样,又跟木楚商量了一下,考虑到岩羊卓越的跳高的能力,就用粗细合适的木棍做成结实的栅栏,里头东西相对有两个棚子,里头有干草,有水槽,中间同样用栅栏隔开,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两个相对的小一点的羊圈。
所有的岩羊都放到东边或者西边这个羊圈里,等到羊圈需要清理的时候,就打开中间栅栏上小门,将岩羊赶到另一边,收拾起来非常方便。
黑石族。
种植季刚刚过去,动物也渐渐多了起来,捕猎变得容易,蔬果还没有成熟,但是野菜已经遍地都是,日子比冬天的时候好过了许多,可是黑石族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前所未有的紧,每个人心中都在哀嚎,连雾大人,您为什么要失踪啊!
他们的族长黑山,在连雾失踪了之后,竟然没有发动所有人去找,这种举动让亲近的人诧异不已,可是想想也是,族长已经有了紫藤祭司,他们又是这样的关系,族长对连雾可能……大概……也许不像以前那么执着了也说不定?
毕竟紫藤祭司,也是一位本领大相貌佳又对族长十分不错的少年呢。
然后他们才发现,不找还不如找呢,族长大人好好地吐血是怎么回事?我们胆小憋吓我们啊!要知道现在的黑石族是黑山打破了以往的族规,用铁血手段建立了全新的黑石族,现在在黑石族他就是天,就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是绝对的权威。
黑石族的九大伴当,是黑山自己的全新班底,他倒下,就意味着权力重新洗牌,对于族人来说,很可能就是另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好不容易在紫藤祭司温柔有加的悉心照料下好转了,他们也发现,以前那个虽然也不怎么笑,但是大多数时候,态度绝对能称得上温和的族长彻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就是一座外表是冰山,内部是火焰的人形暴龙。
所以当黑山成立了一支四十人的走商队伍,打着“互通有无,繁荣发展”的旗号准备在大陆上各个部族之间进行通商时,就是连紫藤,也没有提出一点儿反对意见。
这四十人中有三个人是首领,负责这支走商队伍的全部事宜,他们三人是黑山千挑万选出来的,能力卓绝,对黑山也是绝对的忠心。
黑山在连雾的帐子里给他们送行。
这里跟连雾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空气中漂浮的香味儿,都是连雾惯常爱喝的花茶。
黑山背着手看着那幅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地图。
他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对大陆的地图这么感兴趣,黑石山连绵数百里,还不够你看的。
那人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了,他笑笑跟他说“曾经做梦到过一个地方,人可以在空中飞,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就可以从大陆的一头飞到另一头。“
又说“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有机会能够得到第二次活着的机会,怎么能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全新的世界呢?”
所以他去神山的时候,把他带到了身边,教他认识黑石山之外的一切,认识那些黑石山没有的植物,如何分辨他们有毒没毒,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告诉他什么样的山林里可能会生活着怎样的野兽,它们的喜好和弱点,如何猎取和躲避。
连雾,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离开了吧?黑山舔了舔嘴唇,苦涩的想着,那时候他还一个人傻乐呢。
那段时间他真是开心啊,那双总是轻而易举就吸引了他全部目光的眸子闪闪发光,带着新奇和崇拜看向他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也既乖巧又顺从,比起以前的半推半就,他们在去往神山和从神山回来的那段时间内,连雾有的时候,简直是在渴求他的,这让他开心极了。
所以连雾说服他去接纳紫藤,甚至最后娶紫藤的时候,他同意了。
连雾一向识趣,他看出了他对紫藤这样的少年是喜爱的,他除了连雾外,时不时的也会找漂亮的少年过上一夜,他的确是对这样的少年比较喜爱,可是……也仅仅是喜爱罢了。
黑山垂眸,袍袖下的右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胸口又开始闷痛,他死死的忍住,所以,这算什么?
“族长?族长?”三人静静的等着黑山的交代,谁想到族长把他们叫过来就没声了,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年龄大一点的石芥开口。
黑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三人立刻站好。
“不必紧张,你们三个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都非常的聪明,能力也都不错。想必也猜到我让你们去做什么了吧?”黑山缓缓靠在椅子上,上下嘴皮开阖之间,一句让三人惊掉下巴的话出口:“能够带回他来的,就是下一任的族长。”
看着三人震惊到失神的表情,黑山嘴角几不可察的弯了一下,又指着墙上那幅地图:“这幅地图,你们带着,图中有标记的地方,都去走一走看一看。”
年纪最轻的,叫竹西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到墙边细细的看了两眼,问道:“族长,这些不同颜色的线条,还有这些标记都代表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黑山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不过,只要所有的地方都找了,总能找到他!”
“找到之后,先打折腿,再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