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时分,白日也变得越来越短,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琉璃罩面的烛盏散出朦胧的光晕,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布菜,桌面上的人面色各异,饭菜上完之后,殷容疏淡淡吩咐侍女退下,面上含着浅笑,君子如玉。
南宫夫人暗叹一声,怪不得就连凡儿这般对感情淡漠的女子都对这个容王动了心,这样的风度翩翩、温暖和煦,合该就是凡儿喜欢的,“我一直对凡儿的父母很是好奇,刚刚听夏菡说他们正好在这里,就擅自做主留他们吃一段饭,希望容王不要怪罪才好。”南宫夫人的话是对殷容疏说得,语气很是柔和。
殷容疏浅笑温良,“伯母说哪里的话,这里是凡儿的家,自然也是伯父跟伯母的家,我是凡儿的夫君,是你们的晚辈,这些事情自然是伯父跟伯母说了算。”他知道南宫霖夫妇两个对于苏慕凡的意义,对于他们,殷容疏是尊敬、感恩的。
南宫霖跟自己的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苏慕凡在他们的心里实在是太过优秀,一般的男子是配不上的,但是既然是凡儿挑中的人,他们也没什么话说,而且这个容王看起来倒也是真心疼爱凡儿的。
饥肠辘辘的南宫夏菡忍不住出声,“哎呀,我快饿死了,能不能动筷了啊?”这么多好东西不吃,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南宫夫人暗瞪了一眼南宫夏菡,随即含笑看向丞相跟丞相夫人道:“不好意思,小女一向野惯了,没什么规矩,还请丞相大人跟夫人多多担待。”
丞相大人淡淡应了一声,“夫人言重了。”脸色并不好看,丞相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堵得难受,恨不得立时就离开这里,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跟别的女人亲如母女,明明是自己的女婿,却对自己那么冷淡,对那个女人那么恭顺,她还怎么能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但是老爷不说走,自己哪里敢多话。
“大家也都饿了,快开席吧,我们边吃边聊,再晚了,只怕夏菡这一只又要嗷嗷叫唤了。”苏慕凡语带调侃。
南宫夏菡夹起一筷子鱼就送到嘴里,“凡儿,你欺负人,专门挑我战斗力下降的时候攻击我。”自己肚子饿的时候战斗力是负数。
苏慕凡故作惊讶,“你有战斗力?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夏菡边往嘴里扒饭,便含含糊糊地说到:“你欺人太甚。”
南宫夫人含笑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不怕让人看笑话,凡儿,你夫君还在旁边看着呢,这般小孩子的模样。”
“没事,挺可爱的。”殷容疏做出一副其实我并不介意的样子。
这边气氛融洽,那边的夫妇二人愣愣地吃着菜,却是如同嚼蜡,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这样的一面,在他们面前,她从来都是冷淡疏离,少言寡语的。
“丞相夫人怎么吃这么少?菜不合胃口吗?”南宫夫人问得体贴。
丞相夫人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不合胃口,味道很不错。”
“那你真应该尝尝凡儿的手艺,不是我偏心,这些菜的味道跟凡儿的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南宫霖表示赞同,“是比不上凡儿的手艺。”
南宫夫人笑着继续道:“我至今还记得凡儿第一次下厨做的是一道甜品,虽然是第一次下厨,但是那味道却是好得很,凡儿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那天是伯母的生辰,我一直在苦恼送什么东西才够新意,就想到了这个点子。”
“也难为你了,那时你也才将近十岁的样子吧,真是有心,夏菡就没有凡儿这般细心了。”
南宫夏菡轻哼一声,继续扒饭,“我不与你们争辩,娘你偏心凡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已置之度外。”
这一顿饭,丞相夫妇二人吃得真叫一个难受,终于散席,两人便是迫不及待地告退。
待到南宫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南宫霖轻笑,“怎么,出了这口气没有?”
南宫夫人摇了摇头,“凡儿委屈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可曾有知晓过,若是不知晓,他们真是枉为父母,可若是知晓,却又让人心寒。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就能让他们把凡儿丢弃在夷陵郡不管不问,一家子却在京城过着富贵日子,他们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凡儿是如何地懂事,如何地乖巧,如何地出色,让他们后悔当初没有让凡儿在他们的身边长大。”南宫夫人真是越说越气恼,听夏菡说,今天他们夫妇来此,竟是为了他们大女儿的事情,真真是气人。
南宫霖轻拍南宫夫人的肩膀,“好了,莫要生气,这件事凡儿会有分寸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容王在旁边陪着吗?我看这个容王倒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
“说起这个容王,我倒真是越看越觉得不错,人品相貌均是没得挑,对凡儿也是真心实意的,而且凡儿不是说他的病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吗?希望上天能够善待这两个孩子吧。”南宫夫人虽是这样说,但是眼睛里还是藏了担忧。
而另一厢,苏慕凡跟殷容疏也在谈论今天丞相夫妇的请求,房间里烛光朦胧,映得玉色的面庞也是柔和了几分,知晓苏慕凡畏惧寒意,房间里已是燃了炭炉,温暖一室。
苏慕凡坐于殷容疏的书桌上轻晃着双脚,长发微荡,眼眸清澈,带着几分灵气,含笑看着面前的殷容疏,“你觉得这件事可行吗?”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去跟泽说的,毕竟皇上对我仍是有着戒备,如果是我们举荐的话,他必定是要怀疑我们动机不纯的,这件事还是让泽出面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