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是转身为那男孩儿施针,一旁好奇的百姓也是在旁看着,听容王妃刚刚的那番话,好像传闻中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皇上当初就是派这个人去杀容王和容王妃的。
苏慕凡为小男孩儿施针的时候眉头皱得很紧,旁边的人大气也是不敢出,等到苏慕凡终于收针的时候,姚武成才敢开口相问,“我儿的情况如何?”
苏慕凡把银针放回药箱中,回头看着姚武成,“说实话,这孩子的情况很不好,你先跟我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找过很多的大夫给自己的儿子瞧过,可都是失望而归,他们都说他们没有办法,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这里找容王妃的,他知道容王妃未必乐于替自己的儿子看病,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也要来这里试试,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等死。
苏慕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小男孩儿,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姚武成和他的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儿子是不足月生产的,自打娘胎里出来便有先天的不足,现在他的五脏又出了问题,身体很难支撑得住。”这个孩子的情况很复杂、很棘手。
那姚武成的妻子听了苏慕凡的话,便是止不住地哭,“容王妃说得没错,我的儿子是不足月生产的,好不容易才保住他活了下来,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没想到现在又得了这样的病,”说着便是跪在了苏慕凡的面前,“容王妃,人们都说你心善可亲,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好不好,我知道我夫君对你做了错事,但是他也是皇命难违,求求你了,容王妃我给你磕头了。”
苏慕凡把姚武成的夫人给扶起来,神色依旧是平静,“你也别给我磕头,既然人都送到我这里来了,我自然会尽力医治的,我不会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强加在孩子的身上,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们提前说清楚,你们儿子的情况很是棘手,我并没有把握把他治好,但我会尽力,如果你们还是有顾虑的话,尽可以去找别的大夫。”
“我们相信容王妃,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感谢容王妃能够医治我们的孩子。”这一个月来,他们已经找了无数的大夫,可是每一个都是推脱说不能治,只有容王妃说会尽力一试,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既然这样的话,这孩子就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他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来回奔波了,而我也不可能每日到贵府上去医治,他住在这里也方便我随时观察他病情的变化,所以你们要留一个照顾他的人跟这孩子一起住进药铺的后院。”
“我留下来。”姚武成的夫人轻声道。
苏慕凡微点了一下头,唤来药铺里的伙计去后院为他们母子二人收拾房间,而姚武成则是回到自己府上去收拾一些东西过来。
待到姚武成的夫人抱着她的孩子去后院的时候,一个老妇人走到苏慕凡的身边道:“傻孩子啊,你怎么就答应给他医治了呢?你想想看,治好了固然是好,可是如果治不好呢?一定会有人说你故意报仇的,我看看刚刚那孩子的样子,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何苦给自己揽上这个麻烦。”那老妇人满脸的担忧。
这个妇人是苏慕凡的病人,她的腿脚又问题,每天都要来药铺针灸,所以跟苏慕凡也熟了一些,刚刚的情况她也是亲眼所见,不免有为苏慕凡担忧,她知苏慕凡是心善想要救治那个孩子,可是此事却容易落人话柄,以后万一这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便是说不清了。
苏慕凡轻笑道:“我知道您是为我担心,不过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我想公道自在人心,身为医者,自是不能冷眼旁观病人生受苦难的,再说了,他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本与他无关,我救他不过也是出于身为医者的本心。”
老妇人轻叹一声,“你这孩子啊。”
“你向来最会给自己找麻烦。”熟悉的声音从药铺的门口处传来,苏慕凡抬头看去,竟是从夷陵郡而来的贺天佑,苏慕凡不禁感叹,今天意外而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许久不见了,贺公子。”苏慕凡唇畔含着轻然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来人。
“好久不见,苏公子,不,应该说是容王妃殿下。”贺天佑的语气有些凉凉的,甚至还有些怨怼,不等苏慕凡的招呼就自顾在椅子上坐下了。
苏慕凡唤来伙计上茶,也是在贺天佑的旁边坐下,语带笑意:“看来你都已经听说了,希望没有吓到你。”
贺天佑冷哼一声,“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临夏国了,想不听说也难啊,说起来,我还真是被吓到了,没想到苏凡你竟然就是当朝的容王妃殿下,还恕小人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了,以往多有得罪,还希望容王妃不要跟在下这等卑微之人计较。”
苏慕凡轻笑着摇头,“我说贺大公子,我不就是隐瞒了我的身份吗?再说了我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的吗?”
贺天佑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的,可是你却什么都瞒着我,就连名字都是骗我的,你说,若是换了你是我,你生气不生气?”
“好了,你现在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再说了,你以为跟我是朋友是什么好事情吗?”她就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卷进来。
贺天佑滞了一下,看着苏慕凡轻声道:“你没事吧?”传闻的那些事情他都听说了,如果这些事情都是真的话,那她现在不就很危险,毕竟那人是皇上啊。
苏慕凡轻笑,“我能有什么事?既然我敢回来,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倒是你,你不在夷陵郡好好呆着,怎么回到京城来?”
“我爹被调到京城任官了,我也就跟着一起来了。”贺天佑蛮不在乎道。
“那就恭喜令尊了。”
“有什么好恭喜的,在京城做官更是要如履薄冰了,再说了我爹这次升官很大一部分也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跟那几个大夫一起治好了瘟疫,我爹哪会有机会做京官。”那次瘟疫之后,念着治好瘟疫的功劳,父亲延迟上报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了,不久之后,京里便下了调令,把父亲调到京城做官也是因为那场瘟疫,父亲这一次真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苏慕凡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轻拍贺天佑的肩膀道:“你先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便是走向拿着包袱进来的男子,轻声道:“令夫人抱着你们的孩子已经在后院了,我先带你过去。”
“多谢容王妃。”姚武成这一路上心情都是很复杂,其实他来安和药铺的时候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前事还在那里放着,他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情来的,没想到容王妃真的会同意救治自己的儿子,这也让他的心里很是惭愧,感觉见了容王妃,头都抬不起来了。
跟着苏慕凡进了后院,姚武成把手里的包袱交给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就坐在了自己儿子的床前,看着眼睛紧闭脸色苍白的儿子,姚武成心里真是很难受。
苏慕凡轻声开口:“你儿子的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好的,我多能做的就是给他慢慢调养,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机,实话跟你们说,你们的儿子现在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尽力让他的情况稳定下来,等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你们再把他带回家仔细调养,如果调养的情况好的话,能一直活下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以后情况更加恶化的话,结果就不好说了,当然现在我也只是给你们夫妻俩说一下又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你们儿子的情况先稳定下来,不至于动不动就咳血,其他的情况就等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以后再说吧。”
“嗯,我们听明白了,那这段时间就请容王妃多多费心了。”姚武成的妻子声音里带着些凄然,现在对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苏慕凡是他们最后的期望了。
“关于在青华郡的时候,那件事……”姚武成艰难的开口,却是被苏慕凡打断,“关于那件事,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你们先在这里照看这孩子吧,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就去前堂里找我。”说完之后,苏慕凡便是转身离开了。
等到药铺关门之前,苏慕凡又来看了一下那孩子的情况,嘱咐了姚武成的妻子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并且告诉她如果夜里孩子有什么情况的话,就让掌柜的去容王妃找她,不过苏慕凡估计这孩子最迟也得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
药铺关门之后,苏慕凡便带着贺天佑去了容王府,此时的容王府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现在容王府里很多的下人都是以前的老人,听说苏慕凡回来了,便又重新回到了容王府。
而这也是贺天佑第一次见到南宫霖夫妇,因为在夷陵郡的时候,苏慕凡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住在哪里,更别说邀请别人去她家了,每次贺天佑要找她的时候都只能去药铺找人,他在夷陵郡的时候也曾经问过苏慕凡的住处,可是每次都是被他巧妙地给搪塞了过去,现在再回过头想想,果然是有理由的。
他们回去的时候,殷泽沛和南宫夏菡还未离开,对于他们两个,贺天佑倒是不陌生,以前在夷陵郡的时候,他们还在秦沉言的婚礼上遇见过了,当时他们说泽王妃跟秦沉言是朋友,所以才在夷陵郡逗留的,不过他看着他们倒是跟苏凡更熟,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只是那时自己并没有想到苏凡就是苏慕凡是丞相的嫡女,是当朝的容王妃。
其实当贺天佑第一次听说容王妃回京的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就联想到这个容王妃就是自己认识的苏凡,直到前段时间他听说那个容王妃在京城有一家名叫安和药铺的药铺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而且这容王妃回京的时间跟苏凡离开夷陵郡的时间刚好吻合,所以他才想着这容王妃八成就是苏凡了,而且她还是女扮男装,这样说的话,那幻薇就不可能是她的妻子了,为此,他还暗自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起用完膳的时候,贺天佑便是说起了白日里在安和药铺发生的事情,“听说今天拿着包袱进来的那个男人就是传闻中皇上派去杀你跟容王的人?”他是在安和药铺等苏慕凡的时候听旁边的病人说的,当时他也很是诧异。
“谁?姚武成?”另一旁的殷泽沛也是出声询问。
苏慕凡倒显得很平淡,“就是他,今天他带着他的儿子来药铺求医。”
“他还有胆子找你看病?!难道他忘了当初他对你跟容疏做的事情了不成?”南宫夏菡显然更加的气愤。
“他的儿子病得很重,看了很多大夫都没办法,我也是看那孩子可怜才把他留了下来。”苏慕凡无奈道。
“留下来?你把他留在哪儿了?”南宫夏菡疑惑道。
“那孩子的病情很严重,为了方便查看他的状况,我把他安排在了药铺里住下。”苏慕凡应声道。
“哦,凡儿,我实在是做不到你这样的胸襟。”南宫夏菡撇嘴道。
“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虽然夏菡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很了解夏菡,夏菡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其实现在,对于这件事朝中的官员大都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当初姚武成升官之快,那些官员们无一不是惊讶,现在结合那些传言回想起来,时间也是正好吻合。”殷泽沛沉声道,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已经很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皇上心中怎么想。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凡儿做得很对,以德报怨,这样一来,凡儿就会更加受到百姓们的拥戴了,同时也会更加痛恶皇上的行为。”南宫霖开口道。
用完晚膳之后,苏慕凡送贺天佑出府,她站在门口跟贺天佑告别,“以后尽量还是不要来找我了,跟我走得太近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你的父亲还在京中做官,如果被皇上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很亲近,你想他还会重用你的父亲吗?我们就各自珍重好了。”殷泽沛和独孤介跟自己走得近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是平南王世子,皇上是不会把他们怎样的,但是贺天佑就不行了,虽然他不是在朝官员,可是他父亲是啊,不能影响了他父亲的仕途。
“行了,好像我有多稀罕来看你似的,我走了。”
殷泽沛离开以后,苏慕凡又在容王府的门口站了很久,就那样一直看着远方,她在期待着殷容疏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直到幻薇轻声提醒她,该回府了,苏慕凡才回过神来。
自从那封信之后,苏慕凡就再也没有了殷容疏的消息,自从殷容疏失踪以后,炎暝从未放弃过对他的寻找,可是直到现在除了一封突然出现的信之外,一无所获,苏慕凡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她没想到的是,很快便是有了殷容疏的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却让苏慕凡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