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忠、苏卫是岑秋兰所出二子,一个年方十二,一个年方九岁,早先因在学堂念书并未在府,此番苏候回府,他们自也回了来。
岑秋兰与苏若芝见苏华月行进,一道恨恨的目光扫过。
尤其苏若芝,当她见到苏华月时,面容几要扭曲。
只见从厅外射进来的微光下,苏华月头上的东珠熠熠闪光,苏华月本便白,此时更衬得她仿若仙子般美好。
苏若芝暗暗绞手帕。
本来在苏萱面前,方才她因衣饰装扮华丽,已挣足了面子,岂料苏华月一出现,她便觉自己被比了下去。
莫说尽管苏华月未穿什么华丽的服侍,仅甚是雅薄的衣物便显得她出众。
她发上那枚东珠的大小,按苏若芝的目测,只怕比她托岑秋兰好不容易在江南求来的东珠都要大上一个尺寸。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好的东珠?
岑若芝也发现了苏华月的美与出众,更多是想苏华月这个贱蹄子为什么还活着?如此愈发长开的面容,必然会愈发将她女儿比下去!
同时注意到苏华月头上的东珠,不由蹙眉。
府里的一应物件都是经她手,苏华月的首饰采办也是。
尽管这方面她从未短过苏华月,但她何时给苏华月买过这般好的东珠?
又感知到一旁的苏若芝也在看苏华月发上的东珠,她抬手暗里轻按按苏若芝,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一瞬,苏若芝与岑秋兰母女二人的面色便恢复正常,只是面上有些僵硬。
岑秋兰笑对苏华月道:“华月,你如今的身子瞧着好多了。祖母和老爷还未来,你快过来坐吧!菜上得差不多了,你若还有什么想吃的,跟为娘说,为娘让厨房帮你做。”
同时也在记恨松嬷嬷为了苏华月中毒一事死了之事。
与记恨为了让苏候不再怀疑她房里出现的寻春散一事,她所做的不少功夫。
寻春散之事,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将苏若芝搭了进去,冬玲前几日指摘她之后,虽说后来她的嫌疑被解除了,但她总觉得苏候对她生分了不少。
都怪苏华月这个贱人!
若她早死了,她一把土将她埋了,便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苏华月看着岑秋兰的一副主母做派,只想冷笑,随意道了句:“不必麻烦。”且看你这主母还能做多久。
语罢姿势娉婷,袅袅娜娜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因她是嫡女,与岑秋兰这个作为主母的姨娘是同等位分的座位,比苏若芝等人的位置还略高些。
加之苏华月的摄人气质,她刚一坐下,便有一种睥睨座下所有人之感。
还差一些时间才到饭点,加之苏候、苏先与老夫人还未来,此时桌上的人自是不能动筷吃饭。
苏华月轻捻了一樽茶杯,细细品着淡淡的茶味,十四岁的娇娥身子,细看来却好似什么大人物般悠然高贵。
苏华月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三的尾音还未数完,便听一道细细的女声响起:“大姐姐,您头上的东珠好生耀眼,比三妹妹先前从江南买回的还要大上不少。”
苏华月有些诧异地望了发声的少女一眼。
没想到,率先与她说话的竟是平时大气不敢出一声的苏萱,而不是她所预料中必会来与她阴阳怪气言语的苏若芝。
苏华月以秀目睨了苏萱一眼。
此时的苏萱身着淡橙衣裳,梳着寻常的发髻,戴着寻常的首饰,若非衣服的样式与府中婢女不一样,粗略看一眼苏萱,其实还不比苏若芝身边的丫鬟华丽。
但这还不是她最显人普通的地方。
因为她与柳烟母女两常年被岑秋兰压迫,平日里在苏候府中便好似透明人般叫人感知不到她们的存在,苏萱堂堂一个庶出小姐,甚至还比不过苏若芝身边的一个丫鬟有脸面。
长此以往,自是使苏萱日复一日自卑。
走路总是低着头,甚至有些驼背,如此即便是小姐装扮,仅仅不那么华丽,便常常看起来还不如一个体面的丫鬟。
特别的是,苏萱的左脸上有一块遮住小半块脸的疤痕,使得她面容有些丑陋,更是加重了她的自卑。
苏萱比苏若芝先出生几个月,在府中位属二小姐。
本来同时府中的小姐,岑秋兰会对付她这个嫡女,也该对付苏萱才是。
但苏萱实在是太过普通,甚至可言有些差劲,加之苏候常年不在府,柳烟也不可能有得宠一说,见到岑秋兰,她们母女二人也好似小鸡般听话。
见这般,岑秋兰自然是忽视她们的。毕竟府里总是出事,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不过,经过一世的苏华月却知道,其实柳烟与苏萱母女俩,也并不像看到的那般简单。
她们二人的锋芒,在前世她及笄前还在苏候时,并未怎么显露出来。在她出府后的一段时日,却有过一段锋芒露出的时候。
苏萱脸上的疤痕,其实不是真疤痕,是柳烟自苏萱小时,为了保护苏萱,才在苏萱脸上糊上的,十数年来从未取下过。
如此的苏萱,岑秋兰与苏若芝一干人等只觉她至多不过配上一个小官职家的公子便是了,甚至连前世的她也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
那时她已嫁入明王府,因为她这个中间人的缘故,萧奇明常常会去苏候府与苏候和苏先商量各种事情。
萧奇明堂堂皇子,有爹与她外祖的助阵,加之拉拢的其他大臣,甚至极有可能登上皇位。
加之萧奇明一表人才,绝非寻常世家公子可比。常出入苏候府中,难保府中其他女眷不会有其他想法。
加之萧奇明生性风流,对看得过去的女子来者不拒,苏若芝与苏萱便皆看上了他,也皆想要有所举动。
柳烟与苏萱早已在苏候府这个府院隐忍太久,当苏萱言及想要在萧奇明身上争取什么时,柳烟犹豫后,决定帮女儿去夺得她想要的。
否则,若再让苏若芝得势,她们母女俩在苏候府的境遇,只怕更加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