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在与苏候言语了几句,问候了几番他在边疆的辛苦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苏候身边甚是沉默的苏华月身上。
秦宁对苏华月道:“苏大小姐便也是个优秀的姑娘,便是在被人冤枉成杀人犯还是能沉着分析、冷静应对,这份沉着和冷静,在苏大小姐的这个年龄,本府尹还是第一次见。”
秦宁用了几个形容词来夸苏华月,优秀,冷静,沉着,句句在夸赞苏华月的好,却也没有半句夸大其词的意味,反而像是秦宁在对苏华月进行平静的分析,分析她方才在整个被冤作嫌犯过程中的表现,而秦宁所言在苏华月这个年纪,第一次见得如她这般优秀之人,也是秦宁的肺腑之言。
苏华月被秦宁夸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也对秦宁的称赞甚是喜欢。
这份喜欢,喜欢的不是秦宁对她的褒奖形容,而是秦宁这份愿意夸赞于她,因为她经过前世今生,其实知道秦宁的性子,除了办案,并不怎么喜欢说话,便是说话,也如在办案时一般,喜欢一针见血地说真话,能让秦宁称赞的,便的确是她真正认可的,她欣赏秦宁,自也喜欢她的认可,虽或许也只是她如今一时兴起所说的一句话罢了。
而关于秦宁对她的称赞,说她有她这个年纪没有的沉重和冷静。便是又如何。她本便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加之已然死过一次,自然会比寻常人更沉重和冷静一些。
苏华月对秦宁浅笑笑,那份笑是发自她的心底,她道:“大长公主谬赞了。本小姐也不过是在被人冤枉的境遇下,本能的反应罢了,谈不上什么沉着冷静。倒是大长公主破案果断严谨,还了本小姐的清白。”
秦宁听言亦是笑笑:“这都是本府尹应当做的。”
言罢她回望了苏华月一眼。
不知为何,苏华月觉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但这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瞬便已经消散得尽。
应是她想多了吧。
秦宁与苏华月和苏候又多聊了几句,三人便已经到达了前厅。
眼见着方才办案的场所,想起还有两具尸体和几位证人还在正厅中,秦宁的面色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苏华月不是凶手,这几位证人自然是做了假证的,真正的凶手也另有其人。
但,是谁呢?
难道真如苏华月所向她暗中透露的,是萧奇明么?还是别的什么人、萧奇明是真的误会了苏华月、亦或是借此来故意冤枉苏华月?
苏华月虽只给了秦宁一种可能,但以秦宁的脑子,自是能想到多种可能。
而虽说秦宁在皇家多年,知道位高权重之人,尤其是如萧奇明一般夺嫡的皇子,手中鲜少有干净的,苏华月与她言及的、此案只怕是萧奇明自己害了人后自导自演,虽是很有可能,但也并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作为府尹,她办案最讲的,是证据。
但不管凶手是谁,既然这般高调地惹上了她,且便看她如何将凶手揪出来!
前厅的门口看起来甚是平静,除了几个日常侍立在门口的侍从,便也没有其他闲人。
看情况,之前与此案有关的证人,以及被留下来的萧奇明和萧奇明之人,应还待在正厅之中。
秦宁已经从跟苏华月和苏候的闲聊中置出身来,此时满脑子全是与案件有关之事,脑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这个案件该如何探查的思路。
直接指证苏华月的是那对夫妻,如今苏华月没罪,最直接的,自然是该从那对夫妻查起。
秦宁这般想着,与苏华月和苏候一同行向那正厅之中。
正在这时,只见应管事从正厅中行了出来,面色明显有些不大好。
见得秦宁和苏华月、苏候一行人向这边行来,应管事忙行向他们,向他们简单见了一个礼,道:“大长公主,老爷,大小姐,厅中有两名证人畏罪自尽了。”
秦宁听言蹙眉道:“怎么回事?”
眼见正厅已经在眼前,秦宁便边听着应管事的回答、边直接行向了正厅。
之间正厅之中,那两位原本作为关键证人指证苏华月的夫妻,已经陈尸厅中,有几名下人正在查看两夫妻的状况,其余人正在一旁观看。
秦宁再度蹙眉,快步行向两证人的尸体前,看尸体状况的下人退了开去,秦宁探了探两夫妻的脖颈,已经没有了任何跳动。
秦宁退了身去,原本跟着她去了苏华月院子的仵作趋身向前,仔细检查尸体的状况。
应管事在一旁道:“这两名证人是突然咬舌自尽的,老奴赶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气息,老奴正要去为这两名证人寻大夫,便见大长公主您已经从内院出来。”
咬舌自尽?
秦宁闻言再度蹙眉。
他们为什么要自尽?是为了隐瞒什么么?可有人逼迫他们自尽?
秦宁快速地反应,数个念头在脑海中蹦出。
正这时,仵作已经检查完两夫妻的尸体,对秦宁报告道:“府尹,尸体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初步判定是咬舌而亡。”
便是秦宁是大长公主,若不是在大长公主府,亦或是她手下之人,对她的称呼常常会是府尹。事实上,在众人的心目中,秦宁作为府尹、要比作为大长公主给众人的印象深得多。
而既然连仵作已经如此说,判定两夫妻是咬舌而亡,那么这两人的死因十有八九便也是这样了。
秦宁听了仵作之言,环顾了一番四周,除了秦宁与苏候和苏华月后来带进来的人,周围除了另外两个同作为证人指证苏华月的侍卫外,便只有两名苏候府中日常侍立在这正厅中的丫鬟。
秦宁凌厉的目光投向这四人,沉声道:“死者死的时候你们四人在何处?可有见到死者是如何死的?死者又为何突然咬舌自尽?”
秦宁的声音听起来甚是平常,但其中其实已经包含了一种无形的威严和严厉。
就她这去一趟苏候府内院的功夫,这里便出了两条人命,这自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