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手艺,只是煮熟了。”霍绍恒拿起汤勺,舀了一碗乳白的蛇羹,放到顾嫣然面前:“尝尝?”
顾嫣然喜笑颜开,忙拿勺子尝了两口,在嘴里抿抿味道,欣喜地说:“吃起来比闻起来还香!霍先生,您真是厉害!年纪轻轻不仅就是帝国少将,还能做一手好菜!”说完又啧啧有声:“也不知哪个女孩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嫁给霍先生为妻。”
霍绍恒拿起汤勺,给自己也舀了一碗蛇羹,没有接顾嫣然的话茬,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顾大小姐,你知道挟持你的枪手是哪方面的人吗?”
顾嫣然怔了怔,皱起眉心思考起来,“……我家在巴巴多斯其实很低调,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父亲……”
说着,她坦诚地看向霍绍恒:“其实我父亲七年前虽然没有在空难中丧生,但被救回来之后就成了植物人,说实话,跟死人没什么分别。这些枪手处心积虑要找到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霍绍恒做出沉思的样子:“顾大小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曾经在空难中幸存?这可是不幸中的大幸。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父亲一定会醒过来的。”
顾嫣然和霍绍恒一起坐到餐桌旁边,面前各放着一碗乳白的蛇羹。
那汤勺在蛇羹里轻搅,一边尝着味道,顾嫣然叹了口气,说:“霍先生,您救了我的命,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隐瞒。我父亲叫顾祥文,七年前的mh210航班事故您听说过吧?”
霍绍恒点点头,“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不过,我们知道的是,当时那起空难并没有任何生还者,请问你父亲……”
当时那起空难吸引了全世界媒体的注意,整整两个月,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那架飞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以美国那种据说24小时覆盖全球的卫星监测系统,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各种假说甚嚣尘上,几乎发展成一种学术流派。
直到事故的两年后,也就是五年前,那艘航班的残骸在印度洋的一个小岛上被发现了,整件事才告一段落。
顾嫣然吃了几口蛇羹,喝完了小汤碗里的汤,才放下调羹,那纸巾擦了擦嘴,低声说:“既然是您问,我也不瞒您,我父亲虽然低调,但并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相反,他在国际学术机构是非常有名的学者。只是他特别保护*,将我们一家人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霍绍恒也用调羹慢慢搅着蛇羹,一言不发地听顾嫣然说下去。
当她停顿的时候,霍绍恒会专注地看着她,他鼓励的目光会让任何人都情不自禁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顾嫣然更不例外,她激动起来:“当时空难发生之前,我父亲母亲是从东南亚坐飞机要去美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然后从美国回巴巴多斯。结果中途航班突然出了问题,整架飞机突然偏离航线,从雷达上消失,最后坠落在印度洋的一个小岛上。我父亲的手机是他改装过的,就算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也能让我们家人定位。我就是靠着我们家里改装过的手机确定了我父亲的位置,提前赶了过去。”
霍绍恒这时有些惊讶了,“你父亲这么厉害?什么样的手机,能给我看看吗?”
顾嫣然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餐桌上,“霍先生请看。”
霍绍恒拿起顾嫣然的手机细看。
从表面上看,顾嫣然的手机只是现在最流行的苹果手机,顾嫣然将手机侧面的凹槽撬开,给霍绍恒看:“喏,我父亲自己研发的小型定位系统,可以借由太空中任何监测卫星进行定位,据说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原理,可惜我不懂。”
霍绍恒看了半天,拿起自己瑞士军刀里的小镊子,小心翼翼地从顾嫣然的手机凹槽里夹出了一块芯片。
那芯片小得不可思议,要看清上面的电路系统,需要用放大100倍的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真不知道这样先进的东西顾祥文是怎么想出来的。
对于芯片,霍绍恒是半个行内人。
他对顾嫣然说:“请问你有放大镜吗?”
顾嫣然忙点头,“我父亲的书房里有,霍先生要不要来书房说话?”
霍绍恒低下头看着手中细薄得几乎看不见的芯片,视线从顾嫣然刚刚喝完的蛇羹处掠过,点点头,“好,有劳顾大小姐。”
顾嫣然带着霍绍恒去她父亲的书房。
一进去,霍绍恒就全身心警惕起来。
对顾祥文了解越多,他就越是佩服他。
而他在这个世界上,能得他衷心佩服的人屈指可数。
顾嫣然将顾祥文的放大镜找出来递给霍绍恒。
霍绍恒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手指上那块小小的芯片,对上面的工艺叹为观止,“这真的是你父亲亲手做的?还是他绘制图纸,由别人做的?”
最精良的机床,不是机器造的,而是人工打磨的。
“是我父亲亲手做的。”顾嫣然语气中带着自然的骄傲,“我父亲非常厉害。”
霍绍恒看了又看,才将那芯片放回顾嫣然的手机里,继续问道:“那就是说,当事故发生后不久,你就依靠这个手机里的芯片确定了你父亲的位置?”
“对,当时的情形霍先生比我清楚,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在南海,我确定的方向却是印度洋,因此我不想声张,找的船和飞机都是我们顾家自己的,没有用别人一分钱。”
顾嫣然想起当时的情形,眼圈忍不住又红了,她哽咽着说:“可是有这个定位系统又有什么用?等我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人事不省,但还是紧紧抱着母亲的尸身……”
顾嫣然说不下去了,忙拿纸巾堵住嘴,哭得一抽一抽的。
霍绍恒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书桌边缘,两手插在裤兜里,等顾嫣然哭完,才递给她一张纸巾,“顾大小姐,请节哀。”
“……已经过去七年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爸爸妈妈和妹妹还活着该有多好……”顾嫣然的眼泪如断线珠子往下淌,鼻尖都红了。
霍绍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垂眸暗想,去年见到顾嫣然的时候,可没看出来她有多思念她的家人。
那时候意气风发的顾嫣然俨然是世界杰出女性的代表,举手投足间架势十足,很会根据实际情况为自己谋利益。
现在这样小鸟依人的模样,其实很不适合她,比较适合顾念之。
霍绍恒的思绪不由自主又飘回到顾念之身上,心里像是被她一双小手攥着,狠狠拧了一下。
他觉得有些心疼,用手抚住胸口处摁了摁。
“霍先生,您怎么了?不舒服吗?”顾嫣然察觉到霍绍恒细微的举动,急忙问道,“是不是伤着了?让我看一看!”
她急着往霍绍恒身边扑了过来,刚要靠近他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说:“我去拿医药包!”说完就往门口跑,但是刚到门口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地歪倒在地上,像是晕了,又像是睡了过去。
鼻息均匀,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比刚才红润多了。
霍绍恒两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了过去,笑了笑说:“银环蛇羹加瞌睡草,足以让你安安静静睡一晚上了。”说完就从顾嫣然身边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细心地给她带上书房的门。
一走出书房,霍绍恒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在顾嫣然面前的伪装完全卸下,现在的他恢复了一贯的精明强干。
掏出随身携带的透明薄膜手套戴上,又将整栋屋子的电路掐断,小木屋立刻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断电之后,一切监控系统都没法运作了。
这样就是真的有他们查不出的监控系统,也无法看见霍绍恒的行动。
他戴上夜视眼镜,开始在整间小木屋里搜索顾祥文的痕迹。
霍绍恒不指望能在这里找到顾祥文的下落,但是这里是第一个他能够近距离接触的顾祥文生活过的地方,也许也是顾念之生活过的地方。
从幽深的原木走廊里走过,目光从原木墙上一一看过去,忍不住想象当初那个小小的顾念之,是不是也从这个走廊里走过,穿着小皮鞋,蓬蓬的小短裙,吧嗒吧嗒地往前奔跑……
来到二楼,这里有五个房间,其中四间是卧室布置,还有一间是棋牌室兼健身房。
看得出来,顾祥文是个热爱运动的人,里面各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但是已经蒙尘很久,应该是自从他出事之后就再也没人用过这里了。
顾嫣然明显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而顾念之……
霍绍恒想起顾念之,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顾念之有多不喜欢运动,没人比他更清楚。
因为这个房间铺的是木地板,积着灰,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他没有走进这个房间,只在门口看了看。
窗帘半开,有月光从树缝里照进来,看得见满屋尘埃在月光里跳舞。
霍绍恒轻轻带上门,往二楼最大的卧室走去。
那里应该是顾祥文和他妻子的房间。
推了推门,发现房门居然是锁着的。
霍绍恒也不用回去顾嫣然那里找钥匙,而是掏出自己的小工具,在锁孔里捣腾了两下,那锁头就应声而开了。
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不用担心留下足迹。
霍绍恒举步走了进去。
整间卧室大概有五十个平方,非常宽敞,大大的原木窗户,玻璃是单面水晶制成的,可以从屋里看见屋外,但是从屋外看不见屋里,极大地保护了*。
卧室的东墙下方有一个壁炉,壁炉上放着一些相框,应该有照片在里面。
霍绍恒走了过去,将夜视眼镜调到可以拍照的亮度,对着那些相框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以他多年修养来的镇定自若,此时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停顿了几拍。
摆在正中间的相框里明显是一家四口的照片。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和一个沉静温柔的女子坐在中间,他们身边分别站着两个女孩,大一些的女孩大概十六七岁,小一些的女孩大概十一岁左右。
大一些的女孩肯定就是顾嫣然,因为她现在的模样跟十六七岁的时候差别不大,但是那个小一些的女孩,妥妥的应该就是七年前的顾念之!
不过光看照片,确实没有人猜得出来照片上这个小女孩,就是现在成年的顾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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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更三千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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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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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