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眼泪汪汪地看着霍绍恒,心想真不愧是战斗民族开的飞机,比她以前坐别的飞机那真是彪悍太多了!
起飞和降落都是这么“动人心弦”!
耳朵里仿佛有人拿着电钻在钻孔,疼得她都不能思考了。
霍绍恒的声音其实说得很大,但听在她耳朵里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只留一点空旷的余音。
满脑子都被轰隆隆的飞机引擎声占据了。
霍绍恒搂着她的上半身卧在自己怀里,一边轻抚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飞机轰地一声狠狠落地,在机场跑道上飞快滑动之后,才松开她。
顾念之已经难受得满脸雪白,面无血色。
飞机停稳之后,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站起来。
他们俩拖着行李箱,从飞机里出来,要去海关的时候,那个客串客机副驾驶,名叫弗拉基米尔的克格勃二把手赶了上来。
“霍少将,我们有位大人要见您一面,请您跟我走一趟。”
霍绍恒知道这些人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也不推脱,拉着顾念之的手,说:“行,她跟我一起去,行不行?”
“可是我们大人没有说要见她。”弗拉基米尔和蔼地说,“不过她可以在你和大人见面的时候,在门外等着。”
顾念之神情微妙:“……”
霍绍恒挑了挑眉,瞬间明白里德希至死都把顾念之的消息瞒住了,他留的后手,看来不知道顾念之的事。
所以这些克格勃明显不知道顾念之对里德希的重要性。
当然,这样也好,不用他挖空心思对付克格勃了。
霍绍恒笑了笑,温和地说:“这样也行。她是路痴,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军营。”
顾念之:“???”
谁路痴?谁路痴?谁路痴?
要不要出去比一比?!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要配合霍绍恒,脸上恰如其分露出“路痴”的空白迷糊表情。
弗拉基米尔:“……”
刚才看这小姑娘还一脸精明的样子,怎么瞬间露出“白痴般”的笑容?
也是不懂这些华夏人。
弗拉基米尔笑容可掬:“那两位请吧。”
霍绍恒和顾念之上了克格勃派来的一辆看上去极不起眼的车,往市区开去。
顾念之是第一次来莫斯城。
一路上一直偏着头看车外的景致。
莫斯城从沙俄时代就一直是俄国首都,迄今有八百多年的历史,是全蓝星有名的历史古城。
从机场出来,一路都是大片大片的白桦林,天空高远,漂浮着朵朵白云,远处层林尽染,色彩由远及近重重叠叠,看上去就是一副油画。
静静的莫斯河纵贯整个城区,也跟随了他们一路。
到了市区,各种色彩鲜艳,极有民族特色的建筑多了起来,但也有很现代化的摩天大楼。
整个莫斯城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还沉浸在昔日的荣光里不能自拔,另一半想要抛下过往,努力前行,却总是心有不甘,不断回头注视往日荣光。
顾念之越来越多的感叹,索性拿出手机,对着外面的景色不断拍照。
直到克里姆林宫和红场突然闯入她的镜头,顾念之才惊叹一声,“那是著名的红场!”
跟着霍绍恒,顾念之对二战的历史也是耳熟能详。
当年前苏联强人斯大林在这里举行盛大阅兵,然后一群风华正茂,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年轻人就是从这里唱着歌,奔赴战场。
二战的胜利,前苏联做出了巨大牺牲和贡献。
顾念之啧啧两声,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才是欧洲战场的重大转折点啊!前苏联付出了伤亡一百多万人的代价,但可惜,现在欧美都不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是欧洲战场的重大转折点,而说那场‘伟大的逃跑’——顿刻尔克大撤退才是欧洲战场转折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念之这话成功地激起了弗拉基米尔的同仇敌忾之心。
他本来正在跟霍绍恒低声说话,听见顾念之说起这件事,顿时怒了:“这群小兔崽子们!当我们是死人啊!”
顾念之撇了撇嘴:“……前苏联本来就死了。”
霍绍恒沉声说:“所以当你的国家消失之后,你的历史会被人毫不犹豫地篡改。弗拉基米尔先生,我对你们的遭遇很遗憾。”
功绩被抹杀,真相被埋没,所有的不好都推在它身上,曾经有过的好处只字不提。
这就是现实。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注:引自陶渊明《挽歌》)
弗拉基米尔本来就对霍绍恒的印象很好,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对他更亲近了一层。
他一只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哼起了一首很动听的旋律。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银晃晃。
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首歌我也会唱!”顾念之眼前一亮,跟着弗拉基米尔哼唱起来。
两人的声音配合得恰到好处,就连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加入合唱。
霍绍恒:“……”
顾念之成功地把气氛炒了起来,和对方瞬间拉近距离,而且还和汽车里的司机,以及弗拉基米尔三个人互相交换社交账号互粉好友。
她随口提了一句“如果你们有扣扣号就好了,我用扣扣号更多”,对方立马说:“那加个好友。”
顾念之:orz,居然真的有扣扣号=_=#。
三个人拿出手机互相扫码加好友,顾念之马上发送了一个表情包,加一个红包。
“哈哈哈哈,我有红包!我有红包!”弗拉基米尔开心地看着“6.66”的红包笑开了花。
“我呢?我呢?”司机大叔回头急问顾念之,“给我多少红包?”
霍绍恒忍不住对前面不断回头的司机说:“……您好好开车,红包可以保持二十四小时,不用马上点开。”
顾念之:“……”
等他们到了克里姆林宫前面下车的时候,那位克格勃司机大叔,还有那位克格勃二把手弗拉基米尔,跟顾念之“相见恨晚”,已经恨不得跟她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妹了。
“兄妹”三人在红场上笑眯眯地背对着恢弘浩大色彩鲜明的克里姆林宫合影留恋。
两个粗壮的“人熊”当中站着一个精灵般的美少女,一起摆着剪刀手叫“cheers”,完美诠释什么叫“美女和野兽”的组合。
霍绍恒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给他们三人取景拍照,心里既有股蛋蛋的忧伤,又有着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