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陈国锋的第一次发问，还只是微小的反抗的话，那么这次说的话，就是明晃晃地打了台上所有领导的脸。
是啊，专修计划是最高领导签字通过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是陈国锋单方面跟王部长进行定期汇报的。
现在，这伙人在王部长病退的当月，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就算是沈秋他们，都觉得这些领导们的吃相属实是太难看了。
作为一直都在打头阵的杨明光眼角抽动了下，几次张嘴，都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最后索性将麦一关，低头自闭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是个刺猬猬，谁惹扎谁，反正之后晋升部长也跟他没啥关系，讨好领导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的场合，还是先闭嘴，明哲保身更重要。
杨明光闭麦了，但会议却还得继续下去。
最后，沈秋此前观察到的三个领导中的那位男领导清了清嗓音，开口了，“小陈啊，我们也不是为难你，更不是要越权。
而是你看看，现在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影响了，我们外交部总要给外界一个交代啊。
你也别有情绪，你作为专修计划的负责人，我们不找你，还能找谁呢？不过你放心，我们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就算最后这个专修计划进行不下去了，我们也会给你在外交部留一个适合的岗位的。”
啧啧，听听，这领导的讲话文学就是不一样，一环套一环，先是缓和了紧绷的气氛，之后又提醒陈国锋负责人的身份，最后还抛出了橄榄枝。
沈秋觉得，换做心里不那么坚定的人来，此刻怕是早就缴械投降，接受这帮领导们的安排了。
显然，陈国锋不是那类人。
他毫不闪躲地跟那位领导对视，轻声道：“领导，您知道的，我当时接下这个任务是签了生死状的，当时在全体领导面前立下了保证书，不把基地开成，我就会引咎辞职，所以这样的话您还是不必说了。”
“我去，帅啊！陈校长今天好刚！”郑存飞的嘴藏在钱波的手里面也管不住。
不过陈校长今天确实和以往不太一样，锐气十足，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一点都不给领导们面子。
杨明光气得嘴都歪了，他看向陈国锋，怒声道：“陈国锋！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是在接受问责，不是谁都像老部长那样包容你的！”
嗯？沈秋微微挑眉，怎么感觉，这个杨主任讲话的背后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呢？
不确定，再看看。
“未经考究的问责，恕我无法确定以什么态度来面对。”陈国锋毫不示弱。
“你！”
台上的那位女领导此时也终于开了口，“确实，我们在未经考究的情况下，就对你三堂会审有些急了，不过今天对你的问询，也属于我们调查的一部分。
所以还请陈校长回答一下，关于外界说这个专修计划是在公器私用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总要给外界一个说法吧。”
“没什么好说的。”陈国锋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女领导温和的态度而产生变化，他昂首道：
“当时在这个计划初定的时候，为了试验，才会从内部子弟中抽选几个孩子出来，他们本身也都足够优秀，就算不来专修营，也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他们几个学员，其实是在为专修计划提供实验数据，也因此，我们才能得到最适合的培养方案，用于第二期的学员。
也是因此，他们几个都或多或少陪着我们踩了很多坑，尤其是初期，没有协调好体能训练的时长时，好几个孩子因此过度负荷，受了很多伤。”
陈国锋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平缓，但随着他一条一条的念出这几个月，沈秋几个人的成长数据，全场都动容了。”
“既然是试验，那怎么不招内部职工的孩子，当时是不是签了什么暗地里的协议？输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
又是杨明光，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领导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陈国锋挑眉，“当时明明是你们想把自家的孩子送去国外，我才不得已求着王部长去找了其他的关系。”
台上几个领导的表情再次不自然起来，看向杨明光的眼神也有了一丝不满，这个老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短暂沉默过后，坐在正中间的那位副部长终于开了口（他头顶的白发也最多）：“好了，今天不是办案大会，而且这种事也不归我们负责。
不过既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给外界一个交代是不行的。这样吧，专修营先暂停一段时间，等审查结束了再说，我先...”
这位副部长显然是不打算跟陈国锋扯皮，想要直接以强压的方式，关停专修营。
“各位领导！”沈秋豁然举手，“我有话说！”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嗯？”副部长皱眉，“你是谁？”
“我就是专修计划第一期的学员之一，名字叫沈秋，我能证明陈校长和这个专修计划并不是为了满足个别领导的私利。”
“沈秋...”副部长不自觉重复，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你怎么证明？”
“很简单，”沈秋深吸口气，“就凭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杨明光适时发言，他冷笑道：“怎么？你的背景很吓人吗？”
台上原本还在回想沈秋身份的几位领导的思路被打断，也都顺着杨明光的话，质疑地看向沈秋。
“自然不是，”沈秋一边回答，一边慢慢走到前排，任由领导们可以更详细地打量她，“实际上，我的家世很普通，没有任何一个做高官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