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真灵一无所惧,此时仅仅听到一则尚未证实的消息,十三郎竟一副魂不附体的摸样。//本文来自\\
何也?
传闻中,新纪之前的沧浪星是一处妙灵之地,飞升修士虽不常有,但也偶有听闻;非但如此,上界还有仙谕传下,更有使者巡视、及一座长驻此星的仙人之塔,专责飞升事。
新纪之战改变了一切,沧浪星仅余升仙台,名为飞升修士所用,但在私下里,人们已多抱怀疑的态度,认为那不过是象征,用来安慰亿万修士的借口罢了。
事出必有因,十三郎距离那种境界还太远,自不能明白、也没资格了解升仙台是否出了问题;有问题的话究竟在何处、到底有多严重。但他知道的是,无数年来仙谕很少传下来过,最近的一次倒是不远,但据说传下那道谕令险些令升仙台垮塌崩溃,后果可想而知。
仙谕少有,仙人更不用说,沧浪星已多少年不知上界之修是何摸样。这样的事情,有资格知道的人们不敢议论太多;至于数量庞大的低阶修士,修为根本达不到那一步,自也不会操心其事。
不操心不等于不存在,事情说穿了一文不值,沧浪星与上界之间的通道出了问题,无法再如以前那样自由飞升。
外域一行,十三郎对此有了更多了解,原来在外星空的修士眼中,沧浪星与妖灵大陆一样几乎被仙人所遗忘,被名为遗弃之地。
无论罪民还是弃民。蕴意大致相当;某种程度上可看着死地,自生自灭或如猪狗猎物一样等着被人奴役、顶多是狩猎罢了。
灵域如此。本就是侵略者的魔域自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无法飞升。十三郎不太在意灵魔之别,体质经历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认为经过万年融合,魔修与灵修除气息不同外,已谈不上本质差别。
不管是狼是狗,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成千上万年
别人想不开,十三郎不同。他的来历不一样,既没有灵修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没有魔修开疆拓土的雄图壮志。十三郎无法想象灵魔开战的摸样,那不是成千上万,而是亿万、乃至亿亿万人的生死存亡,是比炼狱更惨的惨,真正的惨绝人寰。
外域鏖战。十三郎第一个提出四方联盟的设想并极力促成此事,情势所逼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心底里本就隐藏着这样的念头,只是不方便说出来。
一万年了,什么样的仇恨能维持一万年?难道还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某天双方大战。将一方亿万万修士和凡人抹去?
十三郎不是什么大义之士,没有如紫云真人或老院长那样的悲天情怀,但若有机会为两大族融合做点事,为灵魔之间的永久和平出点力的话,他绝对不会拒绝。
他觉得这是对的。对的就要去做,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会不会说他叛族。
本就没有族,何来的叛?十三郎想得简单,想得通透,做起来自也理所当然。
到如今,千万设想因一言而破,十三郎通体冰凉,想到一个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后果。
假如灵魔有一方、准确说是魔域和上界取得联络,重新打通飞升通道的话,结果会如何?
本非善类,既凶且残的十三郎此时想到的却是四个与凶残紧密相连、但又完全不沾边的字。
生灵涂炭。绝对的!
能上就能下,假如此界出现超越化神的魔修,不用多,三五个便能改变沧浪格局,若有十个八个那种层次的魔修降临,灵域就面临灭族!
想象曾经,十三郎大言不惭,对林如海说血鼎与他身上的麻烦相比一文不值,如今想起来,何等可笑。
不知沉默了多久,十三郎深深吸入一口气,缓声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对我说这些?”
蓝瓶儿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魔域修士都认为,你的本质应该是魔修。”
十三郎诚恳说道:“我是魔修,也是灵修,没有轻重之分。”
蓝瓶儿冷笑反问道:“血舞也知道你的身份,为何不在乎?”
十三郎没理会话语中的嘲讽意味,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无法理解。
蓝瓶儿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讥讽道:“现在你知道了,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十三郎认真想了想,说道:“血鼎是不是无法毁灭?无法封印?无法破解?”
蓝瓶儿根本懒得回答。
十三郎沉默下来,片刻后说道:“灵域不乏大勇之人,如被我得到血鼎,可以带回灵域,寻找化神修士进入血域,将那处空间彻底毁”
蓝瓶儿摆摆手,说道:“别做梦了,灵修无法使用血鼎,也不能被人带进血域。”
这一次,十三郎沉默的时间更久,蓝瓶儿没有催促,静静矗立不知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良久,十三郎开口道:“是不是还有别的限制?”
蓝瓶儿闻言回过头,说道:“想到什么了?”
十三郎坦诚说道:“空间装载,八阶以上妖兽,夺取全部血鼎,均可以尝试。”
蓝瓶儿冷笑道:“你还真敢想,不怕被魔修抽魂炼魄。”
十三郎没有辩解什么,摊手、摇头苦笑道:“既然你这样讲,看来都没有用。”
蓝瓶儿没有回答,望着他的脸半响后认真说道:“你就这么恨魔修,存心要把那处空间毁掉,为此不惜一切?”
十三郎想了会儿,苦笑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
十三郎回答得艰难,解释道:“我不恨魔修,也不恨灵修;我希望魔修能飞升,我希望灵修能有登天之路;但是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包含着多少煎熬、几许挣扎,十三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难,此时的他真心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最好没来过乱舞城,则一切与己无关。
时间无法倒流,事情不可能重来,已经知道,如何装作不知道?
听着十三郎的话,蓝瓶儿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忽然道:“有没有听过界面意志?”
十三郎轻轻点头,说道:“听老师讲过,界面沉睡但有意志,可算某种生命。”
“是道院院长么?”蓝瓶儿的神情有些奇怪,说不上什么味道,就是怪。
十三郎此刻心神紊乱,默默点头,没留意到蓝瓶儿的变化。
“他讲的没错。”
蓝瓶儿回复正常,淡淡说道:“空间是相对的,血域虽不是完整界面,但它绝非此界修士所炼制的宝物所能比,更不是化神修士所能对抗。若是灵修持鼎,破界时会因气息不同被节点认出来,不及进入便被抹去。不要以为装在空间里就能躲过,我等所用的空间宝物只是伪空间,而不是真正**于此界。空间之宝里藏着灵修灵兽,会因血域意志将其整体抹杀,绝无幸免的可能。”
她说道:“血鼎无论在谁身上,时间一到就会带着持鼎之人飞升血域;之后又回重新返回此界,而且一定出现在魔域;魔宫拥有的那四只血鼎,是无数年钻研、耗费无穷代价才定下标示,出现便会察觉其位置,因此才长留不衰。”
十三郎闻之苦笑,说道:“也就是说,除非灵域有本事每隔七百年夺一次鼎,否则就阻止不了。”
蓝瓶儿微哼一声,说道:“按我的想法,宁可他们这样做。”
十三郎愕然,难以理解这句话。
蓝瓶儿说道:“万年无果,多少天纵之才丧身血域?假如这些人都不死,魔域也许早就攻破灵域,统一整个沧浪星。”
十三郎连连摇头,不考虑立场也无法赞同这种观点。蓝瓶儿自身修为有限,自不能理解那些大能为求飞升愿意付出何种代价;灵魔两域现在如一潭死水,迟早会有资源耗尽、真正演变为遗弃之地的一天。若从整个角度考虑,定期消耗一些修士,或能将这个过程延缓也不定。
这种事情不方便讲出来,转念想一想蓝瓶儿的话,十三郎忽觉有些安慰,心神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万年无果,兴许再过一万年、甚至永远都没有结果;既然是这样,他又何必操心那么多事?有什么资格担忧?
没有了恐惧,十三郎立即回复伶俐机变的本性,问道:“血舞等人再如何压制修为,距离飞升也差的远,为何这般着急”
蓝瓶儿哧笑一声,轻蔑说道:“那可是飞升通道啊!假如能在此事上建功,上界赏赐还能少得了?即便不考虑这个,血域作为连接上下的节点,内里奇珍异宝无数,能够让化神修士提升修为的也有不少,还有此界永远无法感受到的上界气息残留,哪一样都足以让人拼命。”
“人为财死,永远都是这样。”十三郎默默回应,又问:“林家老祖呢?难道也死在血域?他怎么能让血鼎长留林氏血脉?”
蓝瓶儿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林家老祖。”
“我以为你知道嘛。”
十三郎神情讪讪,问出最关键的一项:“现在距离血域开启,还有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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