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字出口,黑袍言语始发,交错迭出,不知何人开口。
“尔等前来,来历自不必说,目的无外乎两重,想做到的事仅有一条:拖!”
黑袍之人全身黑袍,看不出面目,唯听唇舌有动,傲意比那黄天还高出一筹。
“尔等手段,不出强攻与诱敌两道,强攻为辅,诱敌才是真。”
两句话一块儿说,黑袍似有两条舌头,可同时发出两道声音,两种骄傲,未曾落音合为一声慨叹,还有第三条毒舌。
“小聪明,不算啥;二师姐,很厉害。可惜遇到的是我。”
误会了。
显然是误会了,黑袍以为和平号由妙妙主事,误得一出好会。可惜的是血舞等人同样不明究竟,况且三人同声闻所未闻,干脆怒喝出一声决唱。
决唱,非绝唱。
“杀!”
两重天,三幅画,一张口,三人声;战场纷扰幻乱,一时难辨东西。
......
孤岛正中,绝峰脚下,七人七柱化七星,七星倒转。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成斗铸就魁阳,摘绝峰石壁上的白骨化为指,指指相扣,高千丈,聚集中央石台上的那方鼎。玉衡、开阳、摇光,三星如柄连绝峰造锤,锤锤震天,从下面往上面打。
七星成势的那一刻,轰隆隆三声惊天巨响,千丈绝峰连降三级,仅余百丈不足。与此同时。峰顶时态光芒大放,血鼎之上千万道符文飞至当空。金黄黄璀璨璨,凝空聚出一扇六星大门。
“错了错了,这不是门,这是阵。”
台上黑袍飘身远走,三道声音里堆满了笑,解释着:“升天升天,飞升通道已毁,哪里来的升天路;唯以阵法方可为之。唉,连六弟也弄错了。”
“道途孤寂,本座飞升在即,忘不了故土舍不得同道;尔等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之人,可伴我同行,共闯那浩浩黄天。”
......
白骨边。绝峰上,三鼓齐鸣,鼓即为骨,骨面为皮,皮上有像,像为头。
饿狮。凶虎,厉豹,三颗硕大头颅彼此连接,外引内牵,不知怎地就合成一团。组成一只三头恶怪。狮吼,虎啸。豹长嘶,三道波纹自天而落,自脚下起,连绵成势,交错仅仅及三丈宽。
三丈宽,三条边,一边延出两只角,六角即为六星。三声吼,吼吼可逼化神威力,尽被压缩在那六只角星之内。星星相接,接连成圆,圆心两名黑袍拥抱,三足向天一地点,点中正当中那个圆心。
“吼!”
两人一声吼,吼出一道气流光柱。嗯,实际上是气流,看起来像光柱的柱。
六星闪烁,当中一根天柱,这是......阵!
“错了错了,这不是阵。”
台上黑袍生怕被人领会错误,语气洪亮偏让人觉得慈和,三口同声解释道:“这是路,三生路的路。”
“尔等筹思许久方酝得一击,本座为尔等铺好路,所以......”
“请上路,请入阵,请伴本座飞升。”
......
......
和平号,号和平,此时哪有半点和平意。
撞角已不直,顶端弯钩如曲指倒扣,狰狞之态敲像那层不断倒退的膜,或者是罩。船身摇晃,摇晃中喘息如半行军马,贲烈中透出几多癫狂。两百丈身躯处处咧着口子,海浪挤压发出吱吱声响,如千万只老鼠在欢歌,放大千万倍。
前方是一只硕大的猫,老鼠就像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船身上,五修十足齐齐踏地,和平号的船身猛的一次下沉,再高高昂起了头。
“啪啪!”两声脆响,仿佛青春少女俏皮时拧动的响指,千万头妖兽凶焰滔滔,不知多少因疯狂而自爆,或被同行的火焰烧灭成虚无。两声之后,赶妖鞭拦腰两断,分化两头长达数百丈的巨蟒,齐头之势凶扑向光罩,扑向不被光罩保护的那两个人。
“百花图,山河倒挂!”
清叱中,天黑了,不,天清了,又黑了,之后突然变得火红,如灿烂锦绣高悬于、交混于黄天内。三百米海水浮冲上天,与黄沙中燃放三百米火;三百米火焰勾勒成笔,笔笔皆成绚丽之花。
花与花相接,连成了山,汇成了河,山河如一方完整世界,倒挂天空砸向光罩,砸向那两个不被光罩保护的人。
“一指破......”
蓝山的话只说了半截,伸出的那根指头显得那样的大,那样的圆,那样的......嗯,装了那么多东西。刀子、钩子、叉子;斧头、榔头、锄头;还有棋琴书画等民间四艺,佛门钟鼓,道家拂尘......
“破千军!”
后半截话吐出来,蓝山仿佛连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咬断,一屁股做倒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哀嚎。
“亏死了,亏大了,亏啊,老夫亏......啊!”
亏字打头,啊字不落音,蓝山啊啊大叫着,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身体突然间原地消失。
“枪!”
枪只有一字,一字但比所有画面、所有人的所有神通与法术更炫耀,没错,是炫耀!耳边似闻一声清啸,起自手中,听在心里却如来自九天星辰。一道黑龙破天而起,呼啸的黑光吞噬着身边的一切,几连光线也吸收进体内。
黑龙长仅丈余,成型需时三点指,点指后已临光罩前方,恶狠狠一抽!
龙呈鞭势,龙头如枪头狠刺,龙身如鞭子一样猛抽。给人的感觉是。哪怕前方是一座山,它也要将起掀到空中;哪怕遇到的是一条真正的龙。也要被它拦腰抽成两段;即使目标是自己身处的这片空间,它也要将其钻出一个窟窿!
四人四神通,四修四手段,哪一个不是惊天动地,哪一个不是大修之巅峰。脚下还有百丈巨船,风阵齐鸣如开山巨斧横扫而过,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座小岛,而是那座支撑天地的不周山!
最最曼妙的舞姿。最最诡异的妖鞭,最最多样的法宝,最最暴烈的长枪,最最猛恶的一次撞击,还有那最最绚丽、最最虚渺难寻踪迹透出无边血腥意的那一朵红。
血舞不像百花那样擅舞,它是雾,一团浓稠如从黄泉血海中捞出来的一团血雾。原地一次旋转便如瞬移出现在光罩外,轻轻一声吼。
“吼!”
吼声中,白骨台边开出一朵血色绚烂的莲,中间伴随着几声闷哼,一声惊咦,之后再有轰隆隆一连串爆响齐鸣。最终汇聚成一条五色缭绕的光柱,冲天而起。
“真......这又是何苦!”
......
......
清净了,轰鸣持续足足半盏茶,战场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安静得仿佛三更无星之夏夜。连一声蛙鸣都听不到。
孤岛周围万米内,天高了。水宽了,骨散了,火熄了;千万妖兽四散而去,现场一团死寂。仰头看,本已压至头顶的黄天骤高三百尺,仿佛有个万米的大盆子反过来,生生顶出一块清净地。低头望,青幽幽的海水里一丝血迹都没有,一点浑浊都看不到,只有零散几根不成摸样的白骨沉沉荡荡,似在宣示天地发出的疑惑,与感慨。
岛中央,绝峰几乎彻底踏平,余下一只光秃秃高三丈宽三丈的石台,台子中央竖立着一只丈余大的血鼎,鼎身隐有光霞闪烁,但却透不出一丝。
透不出光,光罩自然无影无踪;奇妙的是,延着石台的边缘处,竖立......不,应该着笼罩一颗圆溜溜的球,球身贴着五名三尺小人,彼此遥望、挣扎、轰击,可就是出不来。
石台周围,七星法阵依旧旋转,七名魔修胸襟染血,身形如里面的五人一样缩成三尺,勉强、但仍维持着骨指不散。
所有人都不正常,最最不正常的是黑袍,因为他太大,大到不像人样,大到一脚便可踏烂那座三丈石台。
高二十七丈,宽六丈,脚下巨蹄踩出两个深达三尺的坑,腰间悬着一只小小香炉;之所以还叫他黑袍,是因为其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袍完好无损,但是换了位置,如头巾一样裹住、但又裹不住,那三颗头。
猪、牛、羊,三颗水缸一样的头颅坐在肩膀上,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慈和平静,当然也更加洪亮。
“好厉害,可,这又是何苦?”
巨人,或者说三头怪感慨着,思索着,忽呵呵一阵大笑,笑得极欢畅,极惬意,还有几分洞彻天机的兴奋。
“若不是尔等击杀两名星将,本座至今都难以明白,三星台原来并不是越高越好,哈哈,哈哈哈哈!”
“本座现在才知道,三星台的真正功效不是直接飞升,而是吸收神通提高星主修为,一直提高到足够飞升,足够从此界破空的那一天!”
“三生有路,原来这就是三生有路,本座即为三生,正该附应天道,走出自己的三生大道!”
“这样也好,不,这样最好!本座原本就担忧,以我当初的修为,飞升上界怎么才能立足。如今好了,再也不用担忧这个问题,待我将尔等吸收干净,修为至少可提至化神中期,之后还可设坛施法,自有无穷无尽的妖兽来为奉献,来奉献呵!”
三颗头颅六张脸,脸脸均带着振奋,三头巨人声浪如雷,急于找人分享他的战果:“尔等且看一看,看一看本座的修为!哈哈,本座的修为......忘了告诉尔等,本座三头三条命,命命皆可成就大道。原来本座只有一人之力,虽算强者但亦不能说无敌;此时我有三人,三人合而为一,还有哪个大修,不,还有那个化神是本座对手,还有哪个!”
三头咆哮,巨人紧握双拳对天嘶鸣,宛如魔神降世。
“时间,只要有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本座就可......嗯,你要做什么?”
疑惑中,石台上,血舞紧贴着壁垒的身体突然间崩溃,不是化形,是真正的崩溃,崩溃成一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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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