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介无声离开了希娜的家,他暂时未知这个家庭会因失去希娜而产生什么变化。
又或者,整个家庭都是「Z」所创造出来的假象。
走在深夜的街巷里,青圭介抬头看向街道口的广角镜,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幽暗、模糊,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想必很难看。
「小林礼奈」
他的灵性确实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反应,通过灵性的反馈,他迟早可以找到她,找回记忆。
但即使实现了目的,他却并未感到快意。
他走到一座儿童公园,停下脚步——在这里,他的灵性产生了与小林礼奈有关的反馈。
“嗯?”
青圭介走进公园,仔细筛查着飘荡在四周的稀薄灵性。
他看见了,一只脏兮兮的猫独自坐在秋千上,甩着尾巴,跟着秋千一起一荡一荡。
这是小林礼奈被夺走身份以后,游离在这个世界的状态?
青圭介取走了这部分影像的灵性,恍惚间,灵性中似乎还有几声细微的呢喃声。
他顿了一下,接着跟随这些灵性的指引,朝下一个地方走去。
随后,他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旁,潺潺的流水声中,月色被打乱成碎波,飘摇摆荡。
青圭介筛选灵性,一条发光的小鱼便逐渐出现在水中,独自在水中游弋。
——这也是小林礼奈。
青圭介久久地看着这条鱼,一直到月色被云层隐匿,他才伸手收起这条小鱼。
这时,他又听到了少女的呢喃声。
这一次他没有停下脚步,沿着溪流继续往前走去,这一次青圭介走了很久,才在东京的另一端找到小林礼奈的下一处踪迹。
此时,天色已经熹微,太阳即将出来。
“呵……”
青圭介呼出一口长气,他的目光投向路旁的一棵矮树,那里有一座搭建得七零八落的鸟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住鸟的模样。
一只长得像团子的小鸟出现在鸟巢里,原本准备窝在里面睡觉,但因为搭的窝质量太差,最终只能飞走另寻一个方便睡觉的地方。
它迎着朝阳,飞向了天空。
那时她的身边会有同伴吗?
青圭介看着露出了一角的太阳,有些出神的想到。
他决定一路跟随小林礼奈的遭遇,至少……她被夺走人生后的所有经历,他有责任也必须去一一见证。
小鸟飞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区——这里绿化更好,而且有很多是成片的古宅,比起高级公寓更容易吸引鸟群的入住。
青圭介察觉到了不少高级别的灵性,于是便给自己附加了几层隐匿魔法。
他蹲在一棵树上,看着不远处躲在屋檐下的小鸟在梳理自己的羽毛。
青圭介发现,小林礼奈虽然有用每一段不同形态的记忆,但并未对她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这或许与她本身也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有关。
他注意到小林礼奈此时并未具备“人”的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在体验和学习。
在这个过程中,她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正随之逐渐苏醒。
……
星野不二子略显有些疲倦地睁开眼,在家里的时候,她一贯睡得不好。
昨晚深夜才好不容易睡着,今天一大早耳边就出现了聒噪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那个声音还十分熟悉。
不是吩咐好了,她的房间方圆几十米都不准有人待着吗?
她按了按眉心,表情痛苦地从床褥里钻出来。
但很快,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听到的声音好像属于青圭介?
他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附近?
偷窥自己?
她立马提振了精神,重新缩回被子里,偷偷听了一会青圭介的心声后,才面色古怪地起床换衣服。
什么小林礼奈、希娜、「Z」,青圭介的心思真是罕见得这么活跃……
她决定露面一见,这个状态的青圭介,没准能被自己引导出不少秘密。
星野不二子简单打理了一番,就假装不知情地推开房门,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嗯?怎么是社长?」
星野不二子看不穿青圭介的隐匿魔法,但还是能够听到青圭介的声音。
「原来这里是星野家的宅邸?倒是凑巧了……」
因为已经给自己施加了几层隐匿魔法,所以青圭介并未动用探测魔法横生枝节,毕竟探测魔法的动静可不小。
「社长在看什么?是我待的这棵树不对劲?」
青圭介没有现身的打算,一来他正在追查小林礼奈的线索,没心情和社长开玩笑;二来现在这个情景容易招致社长的喝骂,他都能想象到星野会怎么编排自己,肯定含猴量极高。
而星野听着青圭介心里想的话,莫名的有些羞耻——那确实是自己会说的话。
同时,她也发现了青圭介此时的状态似乎是前所未有的低迷。
这太奇怪了!
在星野面前,青圭介从来的是一副从容、傲慢的模样,哪怕是在汤泽,面对丰津之神的遗留,他都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星野一度认为青圭介是个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
但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少女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星野细腻分辨着青圭介的内心,那是沉重的后悔、哀伤、迷茫和憎恨,多种情绪占据了青圭介内心的每一处,让他难以保持往日的平静。
星野不二子忽然有些动容,她沉静的双眼略微失神,不知不觉已经有些沉浸在青圭介的精神世界中。
她打消了揭穿青圭介藏身于此的打算,回房间拖出一块蒲团和一本书,就此坐在了自己房间前的走廊边,似乎准备一边看书,一边欣赏清晨时刻静谧的庭院。
「社长早起不洗漱,不去吃饭?」
「她得了‘文学少女’的病。」
「难怪身材这么平……」
「社长这是在看什么书?算了,不去管社长……小林变成的鸟曾经在这片屋檐下面休息吗?」
「她好像已经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灵性反馈的呢喃声越来越清晰了,她在无意识呼唤着她父母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
「我必须找到她、还有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