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奥海市总局高级督察任棋。”任棋向女人出示挂在脖子上的警方委任证:
“遭此不幸,请节哀顺变,希望小姐你能把事发经过完整地告诉我们,帮助我们尽快把凶手绳之于法。”然后让贰龙准备录音和罗弼准备纸笔,把口供记录下来。
女人先是惊讶终于有人看到自己,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半透明正在颤抖的手,又望了望地上的尸体,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听着女人仿佛压抑了很久的所有痛苦、恐惧、绝望又凄厉的哭声,没有人敢去催她或劝她,也不忍心去。
因为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自问不能理解和体会到死亡的感受,死前所经历的恐惧,和被剖腹杀害的痛楚。
过了好一阵子,女人心情终于平复了些,在任棋他们的安慰与引导下,便慢慢把案发事情的经过仔细道来。死亡既已成事实,那么她一定不能让害她性命的人逍遥法外。
罗弼写着口供的手一直在抖,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愤怒和心痛。
他第一次听着已故的受害人自己的角度去描述的案情。
眼前这个女人在说她自己是如何被杀,被谁杀害,被什么样的刀剖开,她被剖开肚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女人也看不清杀害她的是谁,她与男友本来上山看夜景的,却因为吵架了男友便把他丢在山上自己一个人开车走了。
她一个人徒步下山,走到半山的时候突然草丛里有人把她抓了进去想图谋不轨。
那人蒙着半边脸,戴着帽子,她看不清是谁,只肯定是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她激烈地抵抗挣扎,想喊救命,却好像莫名激怒了对方,被对方先捅了一刀肚子。
男人见状也愣了一会,但见她倒在地上,一下子又扑了上来。她痛得无法再逃,无力挣扎,任由对方在她受伤的身体上放肆。肚子上的伤口在过程中不停地流血,剧烈的痛楚让她几乎失去知觉。
她虽被刺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倒还不至死,甚至在对方完事后她居然还在苟延残喘。
她死盯着男人,看看他身上有什么能辨识身份的线索,手腕,那里内侧有一个黄色的纹身,在黑夜之中仿佛在隐隐发光。
对方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就像个疯子一样。可能她的回答没有让对方满意,甚至火上浇油,令对方起了杀心。
他使劲用刀割开她的肚子,就像是泄愤一样,直到她真的死了,一动不动,才停下了手。
她死了,灵魂出窍了,在一旁看见自己内脏的碎肉与肠子乱糟糟的散落在地上,她哭得像个疯婆子,她就这样眼睁睁,无能为力地看着杀人凶手安然地往山下离开。
突然有一团黑色的东西飞快地钻进了她的尸身,然后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居然在动。
先是手指,脖子,慢慢到头部,睁开了眼睛…她惊恐万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草丛有声音,有一个陌生人不知为何跌了下来斜坡,看到了自己的尸体的头颅突然以十分奇怪的角度扭曲,眼睛瞪得极大,吓得对方尖叫逃离。
不久之后,有警察来了,在斜坡上用手电照了照,许是照到她尸体仍没得活动的下半身,便转身离开。
尸体慢慢站了起来,动作有点僵硬,仿佛刚熟悉一具身体,需要时间去适应,尸体开始移动,却不知道去哪,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之后便是任棋他们的出现了。
罗弼看着女人痛苦地回想起凶手的线索和一切对破案有用的细节,他气得写字的手都在抖。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多杀人凶手,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参虎有留意到罗弼的情绪,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打起精神。
“写好,任何一点线索和重要的字眼都不要漏,我们会把凶手绳之以法,这是我们能帮受害人做的事情。”
罗弼点头,硬是把怒火憋回肚子里去。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考警察的原因。虽然今天的办案过程与他想象非常不一样,但只要结果是一样,同样是伸张正义,维护社会和平与治安,他就感到十分充实和满足。
“谢谢你王小姐,我们一定会依靠你所提供的有力线索和口供,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任棋说完便向黄裙女人深深一鞠,随后贰龙参虎和罗弼也跟着向她一鞠。
“请一定要帮我?抓到那个凶手??”
说罢,突然黄裙女人身后凭空出现了一道两、三米高宽的古老木门。
木门两扇呈暗红铁色,四角被青铜片装饰,纹理精雕刻琢,不知被谁在内从中拉开,门内被薄雾笼罩,深不见底,隐隐散发着幽幽红绿光,阴森且庄严。
“你走进门里,他们会把你带到地府审判,如你今生善良,自会投胎转世或飞升。”女生脸上不见波澜,站在一旁终于发声,就像留在这里只为等待着这一刻。
黄裙女人本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女生,听到她淡然的声线和解释,便下意识放松下来,问:“我想再看看我的家人?我可以回家先见见他们再走么?”
“你现在不进,可能你在回家的路上,也会遇到其他人像我一样把你送走,又或者遇到一些人直接把你吞噬然后魂飞魄散。”
女人听到魂飞魄散四字被吓得一咯噔。
“如你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头七那天会有人让你见最后一面的。”女生见对方仍在犹豫,好意补上一句。
女人听后倒燃起了期盼,自问今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她最终妥协,走近门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凡身,眼底露出依依不舍,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
最终,她沙哑地说了一句谢谢,便走进了门后。
两扇门瞬间关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