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室,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办公桌上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这一切都是肖得利帮他整理出来的。
“领导,你不能这样失去斗志。”肖得利摇了摇刘长青的肩膀。“你这个样子,我更是没得救了,你现在千万不能倒下,我们所有人都等着你来保护。”
“等我来保护?”刘长青的眼睛终于活动起来。
“对呀,等你来保护。”肖得利着急地说。“你是我们的领导,你都一蹶不振,那我们怎么办?”
“那我又找谁来保护?”刘长青逼视着肖得利。“你吗?”
“领导,你说什么笑话呢?”肖得利吓得缩回脑袋和手,“你是我领导,当然是你保护我才是,我可是一直跟着你混,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都不会改变。”
“说得真是好听!”刘长青哀叹,“你要不是跟我在同一条船上,你怕是最早背叛我的那一个,看看五队那些家伙,平时有什么福利都想着他们,明的暗的都没少给他们好处,一个安居房就把他们全部收买了,我他妈经营了几十年的人脉关系,最终还是抵不过一个利字,都他妈是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骂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了。”肖得利害怕地退了几步。“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也不是全军覆没,我们还有朴华军和财务部的人,那些反叛的家伙也不是什么重要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他们不多,无他们也不少,最多就是在闹事的时候起到乱场子,以为他们真能为我们做什么事啊?”
“可他们也不太够意思了。”刘长青愤愤不平地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这样也好,我们也不用再去维护这些没用的人脉关系,我们还省事了,不然,逢年过节还得悄悄给他们好处,有时候,我都很烦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有了这次就会想着下次,以后再也不会有小恩小惠给他们了。”肖得利如释得负地说,这些事都是他在跑路,居然有一种轻松解脱。“事情也没办成几件,胃口还越养越大,他们不反叛,说不定我们也想抛弃这些棋子。”
“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啊?”刘长青拍了下桌子。“我终日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苦心经营着一切,就这么年复一年,终于混到处长这个位置,也喂饱一群跟着我混的人,到最后,居然成了光杆司令,一个坐牢了,一个要死了,一个疯了,反叛的都反叛了,现在还有谁可以真正帮我?”
“不是还有我吗、”肖得利被刘长青的模样吓到了。
“你?”刘长青紧紧地盯着他。“你不是也需要我来保护吗?”
“那是我不想你消沉下去。”肖得利明白,现在的刘长青再也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刘长青了,这个样子看上去真是大势已去,但他不能让刘长青消沉下去,哪怕是垂死挣扎,也好过举手投降。“我只是想激起你的斗志,没别的意思,其实,我们也不是全盘皆输,只要你舍得弃车保帅,我们都会平安无事。”
刘长青一听,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肖得利掷去。“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肖得利偏了下,茶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让他的心也碎了,到这样紧急关头了,他还是舍不得刘强这个祸坨子,不觉气愤地说。“这怎么就不是人话了?难道你想看着刘强毁掉我们所有人?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不是刘强,我们不会发展到今天,他在五队干的那些事引起了公愤,要是你咬牙把他赶走,说不定大家还会维护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亲侄儿,我们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他连累了,为什么你现在还不清醒?”
“不要一出事就把所有责任推到刘强身上,难道你的名声就很好了吗?”刘长青冷哼,“照你这么说,那我最该舍弃的就是你肖得利这枚棋子,一路走来,我替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你犯的才是大罪,刘强犯的只是一些小错误,你说你俩谁才是该舍弃的人?”
“领导,你这样说就是没良心了。”肖得利咆哮起来。“我做什么事都是你授意的,没你同意,我敢私自做那些犯大罪的事?这么说,我好像有种要替人顶包的感觉,我可不是陈海昌和朱涵亮,这事,你还真威胁不了我,我们现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蓉,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不知道我肖得利是替你做事?你要把我抛出去,你觉得自已能全身而退吗?”
“你威胁我?”
“不是。我肖得利并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都有分寸,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跟你这么多年,我就是你身边最忠实的狗,没有功芝也有苦劳啊?”
“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吗?”刘长青冷哼。“你捞了多少好处,我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有说过你半句不字吗?”
“你是没有亏待过我,但我为你做的事也多,那是你欠我的。”反正都撕破脸了,肖得利也不怕什么了,有什么说什么。“你不好出面的事都是我在帮你,说句难听的话,我就像古代电视里那些贪官身边的奴才一样,名面上我是在你手下当差,这么多年,其实,我就只是为你一个人当差了。”
“你想怎样?”刘长青咬牙切齿。“想学他们一样反叛吗?”
“我从来就没这样想过。”肖得利切了声。“我真的不明白,刘强有那么重要吗?一个成天惹事生非的无赖,你却要搭上我们所有人的前程去保他,我这么尽心尽力为你办事,凭什么厚此薄彼?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老刘家的根就那么重要吗?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你太纵容刘强,要是他收敛一些,我们都不会有危机,真是越想越悲愤难平,越想越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刘长青痛苦地抚额长叹。“来自家族的压力你不是不清楚?我们刘家几代单传,你说我能把他怎么样?你今天也听到了,如果我这次不保他,要把他赶走的话,他就不让我们大家好过,要么就是一起完蛋,你说我能不保他吗?”
“只要你想弃车保帅,只要你舍得将刘强推出去,我们还有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一切都有转机。”肖得利说。“我也知道你这些日子来,为了刘强的事寝食难安、夜夜无眠,既想保他却也怕他,说白了就是我们有把柄被他抓住了,难道就不能想出一个让他闭嘴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