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还在左右环顾思索缺什么的徐伊人愣了一下,也是失笑道:“也不是吧。你话少我只好话多一些,互补嘛。”
她说话的语调一惯的轻软柔和,秀丽的眉眼弯弯如月牙,微微歪着头的样子带着些难得一见的懵懂和天真,就好像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从未见过黑暗和丑陋。
分明不是这样的,分明也是曾经受到过那样重的伤害,一时间,江蔚然心里有些迷惘疑惑了。
脱了外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很累,却是睡不着,看着眼眸含笑的她,轻声开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徐伊人一时不解了。
“每次见到你,你基本上都是这样笑着的,好像从来没有烦心事的样子,”苦笑了一声,江蔚然目光落到她给自己包扎的十分细致的纱布上,若有所思的喟叹道:“这样的你,也难怪招人喜欢了。”
不像她,过去的黑暗一直如影随形着,桀骜不羁的过去也是时刻的被别人提起,走到哪里,都是伴随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步履维艰。
以前有个江栎让她一力支撑,现在多了一个允卿对她珍视守护,可在这之外,真的是很少有人能喜欢她。
眼前这女孩完全不一样,她会让每个看见她的人从心里就产生怜爱和疼惜,让每个与她接触的人人都感觉到春风拂面的暖意,让每个爱护她的人也都感觉到被珍视和尊重,真的,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一种人呐。
没有那样刻薄的奶奶和父亲,没有那么难缠的继母和妹妹,甚至没有那样永远对她恶语相向的媒体和公众,邵老爷子虽说并不是她的亲爷爷,却是给了她连亲人也不一定会给予的疼爱。
是比自己幸运太多太多的人……
看着她的徐伊人愣了一下,从洗手间里帮她拧了一个温毛巾出来,带着笑递给她,将被子往里面拨了一下,坐到了她的边上,略略迟疑一下,带着些怅惘开口道:“你知道林思琪吗?”
“那个和你拍电视剧的女孩,咱们一届的校花?”林思琪的事情一度轰动娱乐圈,她自然知晓,却是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好端端扯到别人身上去。
“生活越是让我弯下腰,我越是要仰起头。生活越是让我哭,我越是要努力的微笑。只有这样,我才永远不会倒下。所以,哪怕生活将我一脚踩到烂泥里去,我也会吸干它的养分,再努力的爬起来。”语调缓慢的说完一番话,她美丽的眼睛里都是泛上了些水光,却是依旧微笑着看她,声音低低道:“这就是她临走的时候说的那段话,你一定也听过吧。因为感触太深,所以每次想起来,我都会忍不住心疼她。”
江蔚然拿着毛巾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她,徐伊人继续笑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你家。江筱雅生日那一天,她和京华的总裁一道来的,笑的很妩媚。后来再见面,她帮我解围,和我一起去给粉丝们唱过歌,那些时候,她笑的阳光又大方。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我会以为她一定从小过的很幸福。青春洋溢,她应该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语气微微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可其实不是。正因为吃过太多的苦,每一天能正常度过的日子都显得很珍贵。也因为哭过太多次,才知道笑容有多么重要。其实难免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可这些总会过去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笑着对待,最起码,每一个关心你的人都会因此感到快乐。”
一番话说完,她更是抬眼对上江蔚然的眼睛,对面的女孩同样有着十分精致美丽的面容,干净而明亮的眼睛,甚至,她原本就是有着旁人艳羡不已的出身和生活条件。
光影传媒的大小姐,京城楚家的外孙女,这样的她,原本应当是天之骄女才对,可两人第一次遇见,她就是清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四目相对,看着她的江蔚然若有所思,徐伊人却是依旧柔和的微笑,伸手拿过她擦脸的毛巾,将她扶躺进被子里,柔声开口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好好睡一觉,靳允卿在隔壁房间,也不会跑,安心睡觉吧。”
她说话的语调带着些挪揄打趣,一向都清冷疏离的女孩一张脸罕见的浮上一抹红晕,乖乖的躺进被子里,在她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
长长松了一口气,徐伊人出了房间,却是对上正垂眸含笑看她的邵正泽,也不知道是什么到的门口,此刻他看过来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温暖的爱怜。
“怎么这么看我?”心里有一些窘迫,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徐伊人不自在的问了一声。
“没什么。先下去吃饭吧。”低缓轻柔的说了一句,邵正泽将她揽到了怀里,一路下楼去。
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这样开解人,像个真正温柔而含蓄的女人一般,邵正泽心软的一塌糊涂,突然之间,特别憧憬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
在孩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她肯定也是如此温温软软的说着话,这样软糯熨帖的语气,她教养的孩子,肯定都是乖巧懂事的不像话。
江蔚然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暮色西斜,目光落在窗外遒劲的树枝上,冬天黄昏的阳光从窗户里投映进来,她从来没有这样踏实过。
梦里出现了已经去世好久的母亲,穿着浅色的针织衫,站在江家花园的草坪上对着她微笑。也出现了少年时期淘气的弟弟,弄坏了妈妈的首饰藏到了花园里的松树后面去,出来的时候扎了一头的松针,张扬英气的眉眼十分桀骜嚣张,还不是现在这样迅速长大的样子。
因为太害怕,不愿意重蹈覆辙,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一遍,她给自己的压力过大,无形中,这些压力慢慢的传递给了原本桀骜不驯的弟弟。
他才刚好二十岁,原本就该是年轻而飞扬的年纪。
双手环膝、抱着被子靠着床头低下头去,她不由自主的,默默流下泪来。
徐伊人帮她准备的衣服是十分柔软的料子,长衣长裤,也的确像她所说的那样,十分宽松,纵然个子比她稍微高一些,穿在她身上依旧是宽松舒适的。
邵家很大,正值傍晚,山林被夕阳染红,从窗户中看出去,即便在冬天,景致也十分漂亮,可以让一颗心都彻底的放松下来。
房间外面静悄悄的,她抬步到了靳允卿暂住的房间里。
完好的一只手依旧是挂着点滴,他躺在床上,却是没有入睡,一双沉静如千年潭水的深黑眼眸定定望着窗外,感觉到她的一瞬间,视线移落到了她身上。
看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她抬步到了他床边,声音轻柔的开口道:“感觉怎么样啊,还痛不痛?”
鲜少见到她也有这般柔软的表情,纵然两人已经越发亲密,面对上他的时候,她会微笑,回调侃,有时候会毫无忌惮的亲吻他,可那些笑容里总带着一些往事的沉重意味,让他每每看见,都努力的去抚平它。
这样一个温柔浅笑的蔚然,靳允卿一时间有些痴了,委屈的“嗯”了一声。
从来不会呼痛,可此刻她轻轻的一个字,声音里却是带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撒娇意味,就像一个乖乖的小孩子。
分明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不设防、最心软的那一个,眼看她这样笑,就忍不住想要她更多的温柔。
“痛吗?伤口痛?”江蔚然一时间有些着急的问了一句,靳允卿苍白的脸上却是慢慢染上一些不自然的红晕,低低开口道:“心口痛。你过来,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痛了。”
话音落地,他却是突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眼前的女孩只有两三岁大,被江母带到靳家玩,阳光很好,他因为刚生了一场病,身子极弱,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晒太阳。
想进屋取本书出来看,腿一软却是摔倒在了地上,小小软软一个人儿,白白净净、粉雕玉琢,远远看见他摔倒,挥舞着小胳膊小腿飞快的跑到他跟前,努着嘴一脸着急道:“哥哥你怎么啦,哪里摔疼了,然然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啦!”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间太久远,她肯定是记不得的,可却是在那之后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她那一刻的天真和懵懂,就像那天下午的阳光一样,照进了他素来幽闭灰暗的生命。
长大以后这样温柔带笑的她,他曾经想象过无数遍,可是历经两世,她却一直是让自己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他的女孩……
被他轻柔又羞涩的语调弄得愣了一下,江蔚然眼看着他苍白的一张脸都是染红,连耳尖也不例外,定定的看着她,一时间她一颗心已经是柔软潮湿的无法言喻。
看着他静静的笑,她俯身过去凑到他的额头,落了无比温柔的一个吻,对上他柔波流转一双眼眸,笑意愈深,在他的眼睛和鼻梁上都落了吻,最后停在了他薄薄的唇角。
靳允卿张了口,她灵活柔软的舌尖滑了进去,同他的纠缠在一处,慢慢的、两人的呼吸都是有些紊乱了。
靳允卿低低的喘,她慢慢的从她唇上移开,凑到他耳边,语调轻柔道:“快点好起来。等你养好伤,我就把自己送给你。”
话音落地,连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世今生,在这一方面永远只有痛苦的回忆,那些回忆折磨着她,也是同样折磨着他。
纵然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纵然已经亲密接吻过许多次,两个人却是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
她在怕,他在等,每次亲吻都是及时止住涌动的情绪。
此刻这样的话落在耳边,靳允卿一颗心都是轻颤起来,伤口更疼了。他却是喜欢这样的疼痛,能提醒他,这一刻,并不是在梦境里。
“好。”他声音低柔似水,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却是灼烫,江蔚然有些生受不住了。
端着餐盘立在外面,靳允浩忘了自己来了几分钟,脚下的步子却是无法迈出去。
从来没想过,这两人私底下的相处比昨夜自己见到的,还要让他觉得心痛。
房间里的两人没有再说话,他平稳了情绪,唇角带笑的迈步进去,开口道:“蔚然起来了。肯定饿坏了吧,刚好给允卿端了晚饭,你们一起吃吧。”
“谢谢哥。”
“谢谢允浩哥。”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靳允浩神色愣了一下,笑道:“说什么谢不谢的,见外不见外?”
话音落地,又是将手中的餐盘放在了床头柜上,目光落在江蔚然已经包扎好的手上,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被他看着的江蔚然却是一时了然,开口道:“没事的。一只手也可以喂饭给他吃,我来吧。”
“好。”开口应了一声,靳允浩转身出了房间,目送他出去,靳允卿唇角的笑意却是带上了一丝怅惘。
一母同胞的哥哥,因为从小健康独立,母亲差不多将所有的爱护都给了自己,父亲和爷爷也是更多的关爱给了自己。
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不用人操心,相反,从小也是非常的爱护照顾他,每次自己受了伤生了病,他都是第一个知晓并赶到自己身边的。
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爱上他重视的女孩。
可单单,就这么一件事情他没办法将就,也没办法相让。蔚然,就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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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因为写群里小剧场耽误了一点时间,本来说七点传五千,想了半天,咳咳,还素正常时间好了。字数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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