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
“你的伤病是发生在大赛结束后,所以并没有怎么影响你的比赛,而且你们还拿到了全国冠军,我想你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吧?”医生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道,“不过这个时候差不多也是各大球团球探活跃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伤病毫无疑问会让你的职棒道路蒙上阴影的,哪怕甲子园上再风光无限,球团多少也会有所顾虑的。”
“我还没想好以后要不要打职棒……”
“那真是有些失礼了,你是甲子园冠军的队长兼AcE,还以为你早就决定好了呢……”医生说着,笑颜突然变成了严肃的表情,“不过就算以后不打职棒,你也要尽量避免从事剧烈体育运动,你现在的伤就算好了,你的身体很有可能也已经因为这次的比赛烙下病根了。如果不好好养伤导致感染的话,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总而言之,结论就是:这次的伤病绝不是“严重”一词就能简简单单地概括的,现在的式一连一直以来作为最强武器存在的飞跑腿也失去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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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个月后还有国民体育大会,完全引退要推迟到那之后了,不过式一的队长之位已经交接给了二年级的内村。虽说国体大会也就是个表演性的赛事,不过式一心想现在自己伤成这样,恐怕是没自己什么事了。
处于半引退状态的式一变成了普通的高中生。身边的三年级学生都开始盘算起毕业后的出路了,有的很早就买了复习资料准备考学,有的参加各种实习打算直接就职。
根据式一所了解到的,北原秦治郎打算考大学,西崎拓真和外馆春弥正积极和球团联系,似乎要打职棒的样子;中野烈火现在正在疯狂补习英语,也是要一心一意追随父亲的步伐了。
——至于我呢……就是一个看不到前进方向一直在原地踏步的人,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手肘打着石膏拄着棺杖,走路一瘸一拐的,在人群中容易引人注目罢了。
“南同学,请接着往下读一下课文……啊,坐着读就好……”
式一如今身在教室里,可是思绪却还留在了球场上。被老师点名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尴尬。
每天的课都上完的时候,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去棒球部那边看一看。夕阳照射下的球场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连那氛围和味道都是那么地令人怀念,看见正在训练的部员,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也就是上别府老师以部长的身份回到了棒球部。日下部教练和上别府部长共同运营的棒球部会是什么样子,他还是很好奇的,但他已经不属于那里了,即使那些一二年级的部员见到他以后还是会队长前队长后地叫他……
到头来还是回到那个问题了,那个问题之前就一直在困扰他了,只是他为了专心比赛,一直在回避那个问题。如今所有的比赛都结束了,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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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式一在迷茫中度过了自己的19岁生日。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身上的伤似乎并没有好转,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后也都这样了。
一天周末,式一碰到了大介。听大介说,之前那个叫卯野的球探又找到了他,表明非常中意他,而大介也有意效力家乡的球队。
“挺好的,这么一来,你的毕业去向也算是有着落了。”式一叹道。
“不过这一切真的很不容易,”大介说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母亲一直反对我打棒球的,夏季赛之前我还和母亲打了赌,如果这次我们没能夺得全国冠军,我就要放弃棒球的……结果你也知道的,我们连甲子园都没能进去……”m.
式一感觉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便连忙接话道:“不过伯母答应你继续打棒球,真是太好了。”
“是啊,究竟是为什么呢?”大介说道,“那天比赛结束后,我确实打算就履行诺言彻底放弃棒球的,可谁知道母亲的态度居然发生了180度的转变,开始支持我了……”
“伯母是在考验你吧,毕竟职棒这条路是非常难走的,至少比做公务员什么的要难多了,”式一脱口而出地说道,“其实她自己也应该很纠结的吧?既不想看到你四处碰壁,也不想破坏你的梦想……”
“是这样的吗?”
“这是当然的,我也是了解了日下部教练的经历后才这么肯定的,”式一继续道,“不管怎样,以后好好加油吧。”
“说起来,你怎么样了?”大介问道。
这时,式一想起了烈火曾经说过的“契机”。恐怕大介也是有了器这个契机,才这么坚定地想要打职棒的。
——那么我的契机又在哪里?
“我啊……”说着,式一把打着石膏的手展示给大介,“这么多天过去了,药也换了一次又一次了,这伤现在也没见好,别说职棒了,恐怕连业余棒球都打不了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想和我一起打球的,还想和我组成投捕,看样子不太可能了……”说着,式一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种事情,不要这么轻易就下结论啊!”大介有些着急地说道。
可能是昨天没有睡好的缘故,式一今天精神头不太好,感觉有些头晕。就在这时,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下一个瞬间,这一年来他做的梦像是被一条线串连起来似的,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大介,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器临死的时候,心中会不会有些后悔?”
“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大介反问道。
“这些天我时常在想这个问题……再怎么天赋异禀的人,如果在还没有完全成长时就凋零了,除了给活着的人带来痛苦和惋惜外,又能有什么呢?还说什么为了别人?什么为了梦想……”式一又想起了器在梦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啊,对了,现在的话,我或许有些理解他想对我说什么了……他一定是不想让我重蹈他的覆辙,让身边人难受……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呢?”
“喂,你到底在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你没事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好热!不好了……”
式一只觉得浑身乏力,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