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了。小姐……”
“可真吵啊”江舒琬皱着眉睁开眼望去,只看见一个圆脸大眼的小丫鬟正在叫她,见她醒了又是一声小姐。
“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你是……月影吗?”江舒琬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不解迟疑的问道。
正要转身拧手帕的月影一顿,瞪大了眼睛。
“小姐,你不认得我了?”
“认得,但我不是……把你嫁出去了吗?你夫君和你一起回来的吗?他待你可好?”
这时的月影明显和她记忆中不同了,更准确的说是更小了,还没锻炼出记忆中那种的稳重却多了少年时候的活泼。
月影此时彻底傻了眼,强忍着泪水扑到床边。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了?这里是江府啊,小姐。奴婢从未嫁过人怎么办啊?对,大夫,要请大夫”
月影荒的在床边打转,忽然恍然大悟般转身就朝外跑去。
“月影,等等”江舒琬没能喊住她,只能坐在床上默默的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江府?是了,这简陋的房间,确实是她在江府的时候的住处。上辈子她在江南的时候,外祖父外祖母疼爱她,时常会给她与母亲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的院子里不说奢华,却也是十分的精致漂亮。后来她被江涛送进了豫王府,陆豫对她极好,院子里的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最上乘的。
而这里却是极为的简单,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再加一个实木衣柜和一套桌椅就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她很幸运,除了在江府的这两年会被当做空气忽视和偶尔被江涛斥责,她从未被克扣过吃食衣物也未被人搓磨过。其余的时候她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过的好得多。忽然,江舒琬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门外传来月影的叫声。
“小姐”是月影带着大夫回来了。
江舒琬不太想看大夫,但一扭头就看见月影欲落不落的眼泪只能叹息妥协。
“来吧”江舒琬无奈地伸出手,瞬间月影就笑眯眯的推着大夫来给他诊脉。那变脸速度之快,江舒琬都忍不住要说一声奇哉。
大夫坐下后望闻问切一番下来转头就要说话。月影紧盯着大夫,那脸色让江舒琬觉得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并不是十几年后她都要以为自己病入膏肓了。
“行啦,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没事”
“小姐,奴婢就是担心你。更何况大夫还没说什么呢,您如何知道是否真的无事”
大夫听了她的话,有些好笑的看相看向月影。
“姑娘放心,你家小姐身子康健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着凉罢了,这几日注意些,我开些药预防一下就好了”
江舒琬看了一眼月影似是在说“我说了吧?我没事”
月影却是不信,皱眉拦住要走的大夫。
“大夫还请等一下,我家小姐醒来就说胡话,还请大夫再仔细看看”
“哦?”闻言大夫又转身仔细看了一番,过了一会儿。
“应是做梦魇着了,我再给你们开一副安神药吧。”说着又提笔写下药方。
“那多谢大夫了,奴婢送您出去”月影终于放下心来,转身送大夫离去。
江舒琬也缓过来了,清醒了不少,她明白自己这是回到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在做梦,还是这真的是现实。
江舒琬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那张鹅蛋脸,柳眉杏眸,面色红润水汪汪的眸子欲语还休。与多年以后自己那病入膏肓随时都能驾鹤西去的模样完全不同。
慢慢的,她抬起手朝自己脸上掐去。
“嘶,是疼的。她真的回来了”江舒琬眼中含泪不知是喜是悲。
月影把大夫送走后,回来就看见自家小姐泪汪汪的坐在梳妆台前顿时一惊。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奴婢要不现在去给你熬药吧,你有什么事就与奴婢说呀,别哭啊,你哭着奴婢也难受”说着说着就抬手开始抹泪。
江舒琬被她这么一哭反倒是哭不出来了,看着她无奈的笑了,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我没事,你哭什么呀?我就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没有缓过来罢了你若是再哭,吵着我了小心我罚你的银子”
“小姐”月影委屈的又要哭了。
“好了,你先出去,我再睡会儿”
“是,小姐。奴婢先去给您备早膳”说着月影就退出去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江舒琬还坐在梳妆台前思绪混沌“自己重生了,那陆豫呢?”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燕窝”
“贱婢,偷盗厨房的燕窝,还敢说是你家小姐的,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吃这些”
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碗碟碎裂的声音和月影气愤的争吵声。
“吵什么?不过一碗燕窝罢了。月影,你同他们争些什么?”
江舒琬走到屋外浅笑着看着她的好妹妹。
“哟,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不成。江舒琬你不摆弄你的破香,竟然出来与我争一碗燕窝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姐姐的东西,你若是要,说一声就是何必吵呢?还平白的丢了夫人的脸面,还是说其实你是想姐姐了,想姐姐出来看看你”
“你恶不恶心?”江诗芸皱着眉被她气的跳脚。
“若不是想我了,你成日的往我这小破院子跑干什么?”江舒琬不解的看着她,十分真诚的问着。
“你,你胡说八道我不过是抓住你的婢女手脚不干净让你对她多加管教罢了”
“噗,失礼了”江舒琬捂嘴轻笑。
“妹妹啊,你也知道西街上每十家铺子里面就有一家是何府的,你成日说我是商户女,就该知道商户女是不会缺银子的呀。更何况我外祖是江南首富更不会差你这一碗燕窝呀”说着又抬手碰了碰手腕上的冰种手镯。
江舒琬不由想起了上辈子江诗芸总是针对她的原因,一个商户的女儿入了京城本应该被尊贵的嫡母和兄妹比的一文不值过得惨不忍睹。可事实上却是虽然吃住不太好,但她手上却是从不缺银子,只要她想,她就能过得比他们这有伯爵做外祖的人过的还好。
或许他们的母亲从不在意这些,但是这让自视甚高的江诗芸姐弟不能接受。
“姐姐,行了,与她一个商户女争辩些什么呢?父亲已经进宫,请旨要将她送去豫王府做冲喜侍妾了。豫王已是命不久矣了,待王爷西去之后,她必然需要陪葬的”
听到这话,江舒琬猛然看向他眼神凌厉径直走到他面前,手腕高高抬起“啪!”
江长丰的脸被打得歪在一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嫩的脸蛋上红色的巴掌印就迅速显现出来。
“江舒琬,你做什么?”江诗芸尖叫着就要打回去,却被江舒琬抓住了手腕。
“我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江长丰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豫王是为国而战身负重伤,那是真正的大英雄。你们却私底下肆意嘲笑将其作为谈资是想做些什么?你们想死就去死,别拖累别人。”
江舒琬一把甩开她的手,江诗芸跌倒在地面色惨白,她也回过神来了知道方才江长丰的那一席话若是传了出去,会惹出怎样的大祸。
“孽障,你在做什么!”江涛刚一走过来,就看见小女儿被推倒在地,儿子脸上也带着巴掌站在一旁眼泪汪汪。
江涛的现任妻子余氏也跟在他身后看见一双儿女的惨状皱起了眉。余氏本名余思鸾,是永安伯府的嫡次女,当年江涛中了探花后不久就娶了她。
江舒琬转身淡漠的看着那个口口声声喊着孽障的男人,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甚至眼中还流露出一丝嘲讽。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父亲!身为长姐,不爱护弟妹,身为女儿不敬父亲,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江涛抬手就要朝她打去,正当她要躲开时,余思鸾却出来拦住了她。
“等等老爷”余思鸾皱眉看着他,江舒琬站在一旁看着江涛,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夫人,你这是做甚?芸儿与丰儿都是被她打了的”江涛看着她语气中甚至带着些恼怒。余思鸾缓缓放开他的手,声音不卑不亢。
“老爷不知事情全貌,莫要妄下定论”
“娘!”江诗芸与江长丰一起喊道,二人此刻都无比的心虚。余思鸾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当年她被迫嫁给江涛,所以心怀怨恨对一双儿女也是多有忽视不曾尽心教养。儿子跟着江涛长在前院,也将他父亲的一身毛病也学去了不少。女儿长在后院还好一些虽说性格有些刁蛮但倒也并无其他过分之处。余思鸾是个很清醒的人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看待起来总是有一层滤镜
“唉”余思鸾心中叹息“罢了,自己对江涛的怨不该怪在孩子身上”
江舒琬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向来淡漠的继母,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忽然她就想起了前世她刚到京城的时候,本以为这个继母会如大人们口中的继母一样的的恶毒,但是却没有,余思鸾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当时她的院子还不是这里,而是江诗芸院子旁的一个小院子,说不上奢华精致,却也干净舒适。
当时江涛还在外巡查,没有回来江诗芸与江长丰也还没有与她争锋相对,只是半年之后,江涛回来了她却反而越过越差了。
“芸儿,你说。为何琬……琬儿会与你们兄妹起争执?”余思鸾温和的看着女儿。
“我……我不知道。她向来如此刁蛮”江诗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她与弟弟说的话有多不妥她自己是知道的。现在回忆起来,自己也是后悔万分。
“那就长丰你来说!实话实说,若是有半句虚言,日后也莫再唤我母亲”余思鸾看着儿子语气中带上严厉。
不过才十岁的江长丰不懂,为什么他的母亲要这样护着一个外人。但也十分惧怕母亲的话,只能小声地说出事情经过,等他说完,江诗芸战战兢兢,江涛脸色也黑成了锅底。
“荒唐!你们怎么如此口无遮拦?实在是放肆!行了,你们兄妹二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壁思过三日”说完,江涛就抚袖离去。只留下江舒琬与余氏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