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热火朝天,充满了反抗斗志的场面,瞬间变得冰冷……那足以将人灵魂冰冻,让人堕入到九幽冥狱中,接受刺骨的冰棘之刑的洗礼……
“这便是……我们感染者的命运。”妖狐的话语中带着无奈,“同胞,愿你的灵魂,能够得到救赎……”
砰——!!
子弹贯穿男子的面具,直接击穿了他的头颅。
面具碎裂,流露出一张狰狞而又恐怖的脸……
“这便是我们的未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灭杀看着周围一众表情被掩盖住的同胞,“我们能做的,只有将我们堕入更深地狱的人,那些曾经的同类——全部杀死。”
“让他们,平常我们在地狱中的憎恨吧!”妖狐郑重地看着一众人。
人在什么时候会充满了战斗力呢?或许,是在已经没有退路,并且……那最憎恨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并一直在将自己推向深渊的时候了吧?如果这时候,被推向深渊的无力之人,突然得到了足以杀死那憎恨之人的武器,会如何选择呢?
“杀啊!!!”
这并不是“士气高涨”,只不过是没有未来的“人”,那最后的绝望爆发而已……
“弟弟——加入我们。”灭杀注视着队伍后最后一人,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略显稚嫩,年龄也就十五岁左右的男孩。
“姐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男孩紧紧握住脖子上的相片吊坠,“爸爸,妈妈……他们会怎么做呢?”
“……”灭杀沉默了一瞬,随即走近他身边,温柔地拥抱了他一下,便松开,注视着他,“弟弟,你的感染程度不差于我,甚至比我的程度要高……”
男孩:“……”
他摇了摇头,目中流露出了乞求……似乎是在乞求着“美好”的“未来”。
“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即便遭到这种对待也没有放弃希望。”灭杀静静看着他,“我最爱的弟弟,你看到了吗?外面,我们的同胞,和我们同生共死的同胞,已经血流成河了。现在是他们在保护着我们,但……你打算一辈子都在后面看着吗?”
“不……不是这样的……”男孩放下了胸口的吊坠,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一定,一定能!大家一定能友好相处的!阎姐姐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说——她说T港的大家,大家还是在乎我们的处境,愿意为我们的未来去思考的!!”
“……”
灭杀静静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背后背着的榴弹发射器取出。
“弟弟,你想知道这把榴弹发射器是怎么来的吗?”灭杀望着男孩,“你一定不会猜到,这一把榴弹发射器到底是我从什么地方弄到手的,也不会知道,为了杀死这把榴弹发射器原来的所有者,我们到底牺牲了多少同胞。”
“姐姐……”男孩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灭杀。
灭杀继续说道:“这把榴弹发射器,是T港的一个普通官兵的。他杀了一个人,一个自始至终,一直渴望着能够和你口中的‘大家’和谐共处,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宝贵时光奉献给‘有未来者’的女孩……一个只比我大一岁,不断地做着美丽的梦,并且去将它们编织在一起,献给所有人的女孩……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留给我的,只有‘青蛟’这个代号。最后的她,在试图与T港的镇守官对话中,被引诱到一个设立了埋伏的地方……被杀死了。榴弹打中了她的胸口,她瞬间消失在了血泊之中。只剩下那个青蛟面具的存在……你知道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戴上特制的面具吗?”
男孩的目中,浮现了一丝惧色,但也还是摇了摇头。
“……”灭杀定了定,看向一旁的妖狐,放下了手中的榴弹发射器。
“……”妖狐平静地点了点头,拔出了手枪,冷漠地指着灭杀的脑后。
“!!”男孩震惊地看着妖狐,“你!你在干什么!?你们不是同伴吗!?”
“正因为是同伴,所以我才要拿枪指着她。”妖狐冷声道,“我们的命运,自染上病毒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自己了。每天最绝望的事情便是入睡,谁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后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是人?是丧尸?还是感染者?或许我们都是,我们都不是。为了同胞,为了自己,为了能让生命中最后的美好时光能和同伴们一起度过,这个面具,是我们的一切……也是……青蛟的愿望。那可笑到极致,但我们却一直都相信着,最后绝望着的愿望。而这个面具,便是载体……”
男孩愣愣地看着他,面上布满了困惑。
“……”
而此时,灭杀双手摸上了笼罩着脸部的防毒面具,按下了卡在脑后的暗锁,再把绑带和后罩解开,把自己的面容暴露出来。
“姐——姐姐!!!你的脸!!!!”
男孩被吓得往后坐倒。
“是的,这就是我的脸。”灭杀点了点头,把面具的脸部对象陆米,“这个面具,改造过后,是一个自爆装置,只要隔一段时间没有充电,便会爆炸……伴随着爆炸死去的,便会是……”
女孩的脸,面容已经被毁灭,留下来的是细密的划痕。什么人,用利器把她的面容毁去,并且刻上了字。那些字,是通过剜下面容上的肉,再加以治疗后留下的。刻字者为了这些字的存在,煞费苦心……
字的内容是:垃圾,感染者,烂人,以及密密麻麻的细痕……
“我的脸,还有我的身体,以及全部变得丑恶的一切。”灭杀静静看着自己的弟弟,取下防毒面具后声音,很明显是一个原本柔软的女孩声音,但此时却是充满了冷意,“陆米,我的弟弟,你的姐姐我,已经不再是个纯洁的人了……肉体,精神,思维,都已经被刻下了这些‘字’。但我的灵魂,却被‘青蛟’救赎,她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我却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她承诺给我们,给所有感染者的梦幻泡影之中。我们所有人都明白,自从成为感染者那一刻,我们便不再是人类了。所以……弟弟,站起来,去杀光所有人类,将那些把我们从绝望逼上仇恨道路的人——全部杀死。这便是现在,我们所有感染者的愿望。”
陆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那个吊坠。那个吊坠,似乎是给予了他无限的力量,让他能够维持着冷静。
“已经和你说了许多了,不如,和我去看一看,你口中的那些‘大家’,到底是如何杀死你的同胞们的吧。”灭杀将防毒面具重新戴好,而妖狐也在她戴好后,把手枪放下。
“……”陆米被灭杀拉起,静静跟随在其后。
“放心,姐姐会保护你的,你只要,看着姐姐的动作,一步一步学习如何去杀人,这样就可以了。”灭杀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我亲爱的弟弟,现在还请,稍微忍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