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87年,前中山太守张纯,勾结乌丸、鲜卑叛乱,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灵帝遂派遣刘虞镇抚幽州,同时诏发南单于出兵助战。
当时于夫罗领兵进入幽州,协助刘虞讨伐叛军,结果战事尚未结束,翌年南匈奴内部便发生了变乱,南单于羌渠(于夫罗之父)被杀。
当时滞留王庭中的实力派,拥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但这个新单于在位一年即死,自此王庭便由匈奴的诸多‘老王’代为摄政。
领兵在外的于夫罗,听闻王庭变故,遂自立为单于,并向汉廷诣阙自讼,希望能在汉军的帮助下,讨回属于自己的单于之位。
不幸的是,南单于死后的翌年,灵帝又死。
随之而来的,便是十常侍乱政、董卓进京等一系列变故。因此于夫罗的事情,便被彻底搁置了。
直到今日,忍辱负重的他在汉朝精锐虎卫营的护送下,王者归来!
再度看到无数穹庐宛如天上的点点白云,蜿蜒的河水静静流淌,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悠闲吃着水草,爽朗勤劳的匈奴少女提着木桶挤羊奶,于夫罗眼眶不禁湿润,蓦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此时,周瑜不着声色地扯了一把他胳膊,提醒道:“单于控制点情绪,莫要忘了相国的交代,前面来人了。”
于夫罗这才赶紧恢复一下,身子后仰、双眼望天,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地主家豪横傻儿子作派。
呼啸而来的匈奴勇士,见到武装几乎到牙齿的精锐虎卫营,速度不由放缓了许多,语气也恭敬不少:“恭贺左贤王归来!众位……”
话音未落,于夫罗眉头一蹙,手中鞭子已挥了过去,怒骂道:“某乃大汉册封的使匈奴中郎将,南匈奴名正言顺的单于,不是什么左贤王!”
那鞭子又快又准,直接抽在使者的脸面上,痛得他当即跌落下马:“是,是单于……我等已摆好酒宴,恭候单于归来。”
“嗯,这还差不多……”于夫罗这才满意,趾高气昂地带着虎卫营从使者面前走过。
使者中的其中两名,则飞快抽马向远处跑去,看样子是去汇报消息了。
典韦见状微微蹙眉,微微一抬手,身后虎卫营将士已将弩机掣了出来:倘若少时有变,自军仗着马匹优良和精良的装备,使用曼古歹战术杀奔回汉营。
所幸,他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
很快,众人走入连片的帐篷中。匈奴的男女老少看到于夫罗,全都行礼致敬。但眼神中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接着行到一顶足可容纳百人的巨大锦帐前,帐门的门柱都裹着金子,外面挂满了华美的绸缎锦绣,装饰得华丽无比。
此时的周瑜、典韦、赵云已然知晓,匈奴也是由许多部落构成,各部落里包含若干氏族,着名的如孪鞮氏、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韩氏、郎氏。
其中以孪鞮氏最贵,单于皆出此族——比如于夫罗,人家全名就是孪鞮于夫罗——剩下的呼衍、兰、须卜、丘林四族亦贵,世与单于联姻。
凡遇废立、和战、祭祀等大事,均由各部贵人会议共同决定。
数年前于夫罗流落在外,就是呼衍、兰、须卜、丘林四族,没通知就把于夫罗踢出了朋友圈儿。
如今代掌匈奴事务的‘老王’,也是这四大氏族的族长。
待于夫罗来到大帐前,四位老王已在帐门前恭候,他们的话却很有深意:“参见汉朝天军将军。”
显然,他们仍认可汉室。至少,是嘴上还认可。
但却不认可,于夫罗这位单于。
典韦虽是老董身旁的门下督,但此番赵云才是正使。
他见状后,驱马微微上前,道:“此番某等前来,只为护使匈奴中郎将、南单于于夫罗大人,其余族内事务纷争,一概不多问。”
一番话既给了匈奴老王台阶儿,又抬了一手于夫罗,可谓语言大师技能点满。
众人见赵云容貌雄毅、身姿魁伟,一身烂银鱼鳞甲配上昂贵的锦缎白练披风,跨骑高大的纯白色战马,仿若天宫中的战神下凡,不由微微愣住。
一时间,竟连回话都忘了。
最终还是兰老王先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道:“不,不论如何,还是先请入帐再说。酒宴已摆好,恭请天军将军上座。”
“不必了。”周瑜又恰时开口,笑道:“帐篷逼仄,我等也不习惯。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就在外面与族中勇士同乐?”
四老王回头看了眼巨大的金帐,不明白这么大的帐篷怎么还会觉得小。
随即听到于夫罗冷哼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不错,若是要进帐篷,必然要分主次。届时于夫罗肯定不同意,又是一场争端。
在外面的话,大家随意落座,这问题就可避免了。
甫一交锋,老王便被汉军的风采和智慧折服,压力陡然增大。但让他们就这样凭空交出手中的权力,又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继续周旋下去。
很快,绿草如茵的草场上便摆满了案几。赵云、典韦、周瑜这些人穿着裤子,也如匈奴人般席地而坐。
只是菜虽是硬菜,酒也不错,气氛却僵硬尴尬不已。
于夫罗谨遵老董吩咐,摆出那副村头儿恶霸的风范,恶狠狠地瞪着匈奴老王。
匈奴老王也没空儿搭理他,目光不是落在赵云、典韦、周瑜身上,便是看向远处装备精良、军纪严明的虎卫营,目光复杂。
“呃……”过了片刻,又是兰老王开口:“今日左……嗯,我匈奴孪鞮部归来,乃是天大的好事儿。”
“光是饮酒未免单调,不若让勇士们表演一番助兴如何?”
“嗯?……”一听这个,典韦眼神儿当时就亮了:匈奴妹子也如西域美女般能歌善舞?那我可得好好康康。
草原上女子大多能歌善舞,毕竟天高云阔,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嘛,自然天生的一身艺术细菌。
可惜,典韦等了会儿没看到匈奴小姑娘,却见一群长发飘飘、身材魁梧的匈奴猛男,骑着战马出现了。
他们也不表演歌舞,就是骑着马对着远处的箭靶噼里啪啦地射过去。
虽说每个人矫健地都如雄鹰,弓如霹雳、箭似流星,往来穿梭,无一虚发的,但对于在军营里见多了如此场面的典韦而言,不由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问号脸:“你们管这叫助兴?”
不用于夫罗小声解释,赵云也已看出匈奴老王的用意,当即微微一笑:“匈奴贵人勿怪,典督在军营中见惯了这些……”
“既然诸位觉得这也算助兴,在下一时技痒,不如也来献丑一番。”
说着起身看向那些箭靶,大声喊道:“往后再挪五十步。”
他先命人将箭,分别插在靶前的泥地里。往来驰射的匈奴勇士先看看箭靶,再看看那些箭,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然后赵云飞身上马,掣出伸臂弓一路疾驰,各种花式取箭连珠爆射。整个人犹如飞速移动的机关枪,只是瞬息功夫,已然跑完了一圈,神色却泰然不变。
场上寂然无声。
直到远处的报靶奴隶,磕磕巴巴喊出十二箭全没在箭靶上,匈奴老王们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奴隶又说是因箭支力道太大,洞穿红心后落在地上,他们也惊得把筷子都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