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退缩了？”轩辕浅面露嘲讽，目光冷冽，“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争，别人就会放过你的。想不到我的眼光竟然这么差，把一只只会缩在龟壳里的王八看成了一只想要展翅的雄鹰。”
在如此不加遮掩的刻薄面前，苏四的脸完全阴沉了下来，满腔怒意难以隐忍，倏然拍案而起，愤怒质问，“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十一年来我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吗？！”
阿狼和含月第一时间就上前一步，站到轩辕浅之前，呈保护姿态。
轩辕浅摆摆手，示意阿狼和含月退开。
她面色不变地看着瞠目含怒的苏四，语气平静，“我知道，然后呢？”
苏四一愣。
“阿狼，我们走。”轩辕浅垂眸，道。
阿狼推着轮椅往门外走，在出门之前，辘辘之声停下，轩辕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个人的价值难道由他的身份决定吗？”
苏四一怔，眼里浮出迷惘。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你的价值不会因为庶子的身份而贬值啦！现在的轩辕皇帝当年也不是嫡系皇子啊，但到最后还不是他坐上了龙位，成了皇帝？别说这和你的情况不一样，皇家的龙位之争比你家的宅斗阴险毒辣多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你甘心就这样放弃了？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你可以不稀罕苏家的家主之位，但是其他几个嫡系怎么看也不是宽宏大量的人，要是他们之一成为了家主，以后你和你娘的生活，恐怕会过的比狗还不如呢！”轩辕浅这头出门，含月那头就拉着苏四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苏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连续说那么多话，含月觉得口干，拿起茶壶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饮尽，然后继续道：“你的情况我家公子都查过了，庶子又怎么样？庶子就不是人了吗？！那些人凭着嫡系的血统可以得到吃的，喝的还是用的？好听一点叫做名正言顺的家族传承，说白了就是不劳而获，坐吃山空！凉姨娘是个聪明人，知道巴结苏老太太，但是她能保得了你们母子一世？”
苏四张了张嘴，含月仰头再次喝了一大杯茶水，再次张口打断了他的话，“听说苏老太太和凉姨娘情同母女，但也不见得，要不然她早就把你过继给陈氏做嫡子了，哪里还会容得那些个嫡子对你冷嘲热讽？”
苏四无力的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含月的话。因为她说的，都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苏四疑惑了。既然对方都已经将苏家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找他这个只受~宠~爱却不得实权的庶子呢？
含月呼了一口气，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茶杯。
苏四哭笑不得，给她倒满。
含月抿了一小口，吊足了他的胃口才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慢悠悠的道：“因为在苏家小辈之中，只有你比较有脑子。而且，我看你比较顺眼。”
听到前面，苏四点了下头，但是听到后面，他就怔住了。
含月做了个鬼脸，“是我向公子提议找你合作的啦，只可惜你不领情！公子还说你有脑子，我看你和那些嫡系一个样，脑子都被驴踢了，只想要霸着芙蓉镇衣行之首的名字到老。”
因为轩辕浅的气场太大，所以苏四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将她当成和自己相同地位的人，交谈自然也会谨慎严肃一些，而和含月说话的时候，在看到对方稚嫩而萌软的脸蛋时，他总会先一步软了心，所以对含月的话也多少听了几分进去。
“行了，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了！”含月一口喝完茶水，摆摆手就走了，虽然小孩子脾性，但也干脆利落。
苏四坐在位置上，看着含月那杯喝完的茶杯，愣愣出神。
*
千娇阁，五楼。
“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和苏四合作呢？”自从上次轩辕浅为含月解惑后，她就知道自家公子不是行事不给解释的人，因此她也不按捺自己的好奇心，遇到好奇的、想不通的事情就会问出口。
“闻风来回答吧。”轩辕掐将手上的医书翻过一页，点名道。
闻风从跑堂考题卷上抬起头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凉致远吧！”
“凉致远？”含月歪头，“凉姨娘的弟弟？”
闻风点点头，“凉致远自十八岁后参加科举，三次上京三次落榜，今年是他第四次参加科举了。”
含月理解的点点头，“有人金榜题名，自然就有人名落孙山，这很正常。但是这和公子找上苏四有什么关系？”
“因为苏四的舅舅——凉致远被飞虎将军的孙女给看上了！”
飞虎将军姓薛名仲，乃开国将军之子，在京中地位不凡。薛仲生有三子，大子虽年少英发，但在二十五岁命丧疆场；二子因长兄丧命而愧疚自责，从此遁入空门；三子从小体弱多病，长年卧床，时到今日只能用名贵的药材吊命，过的一日是一日。
薛傲珊，是薛大子的遗腹子，她不仅是薛仲唯一的孙女，也是这一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子，因此特别受~宠~。
可想而知，就算凉致远考不到状元，光是勾搭上了薛傲珊，也足够让苏家的人亮瞎狗眼了！
轩辕浅的确需要为千娇阁绑定一家衣行，但借着这个关系搭上飞虎将军的线也未尝不可。毕竟她以后的商业脚步可是要踏足京城的，认识多几个有权有势的人总不会有错的。
“那苏四还会找我们合作吗？”含月惊讶，一下子想到了苏四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反应，颇为担忧的看向轩辕浅。
如果苏家知道凉致远搭上了飞虎将军的话，必然会抬凉姨娘为妻，苏四也会跟着变成嫡系子弟，到时候不用他去找，自然就会有人凑上去支持他，和他合作，那还有他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