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穿过巴黎,继续向西,流入厄尔省,然后就在这里流入了常年波涛汹涌的大西洋。就在距离塞纳河的入海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做拉里维耶尔-圣索沃。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小镇。从镇子附近的土丘上向西眺望,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望见塞纳河流入英吉利海峡的宽阔的入海口。
这也是个宁静的小镇。小镇很小,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哪怕是吧老人,女人,孩子什么的全算上,也只有不到一千人。至于成年的男子更是只有两三百人,以至于小镇上的人相互都相当的熟悉,人和人见了面,不但能叫出对方的名字,甚至很多时候,也都能说出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的各种臭事。
塞纳河是一条繁忙的河流,交通航运都相当的发达,但是在这个小镇的码头上却相当的冷清,这是因为当河流流到这里的时候,受到了海潮的顶托,水流的速度变得很慢,大量的泥沙就沉积了下来。在这里河面变得很宽了,但是河水的深度却因此变浅了,以至于通航受了些影响,反而不如上游来的便利。再加上这里附近也没什么繁华的城市,有大批的货物需要从这里上岸转从陆路运走。自然,来这里的人也就少了很多。以至于当这个世界以快的惊人的速度不断变化的时候,这个小镇却像是被时代遗忘了一样。
不过这样的宁静很快被打破了。几个月前,一个巨大的养猪场在这个小镇附近开工了。这是一个占地面积高达两百多亩的大型养猪场,依照计划,当这个养猪场投入使用后,每年都将会有数以十万计的猪从这里被送往各地的市场,以及不远处同样正在兴建的罐头厂和饲料厂。
这样的规模的企业,当然需要员工,而小镇当地居民当然是最方便的工人来源。于是小镇里的居民就成了这些工厂的工人。
养猪对于小镇的居民们来说,并不是新鲜的事情。不就是养猪吗?往猪圈里面一放,到了时间让孩子去打点猪草呀什么的往猪圈里一丢就够了。或者是什么红薯藤呀,烂蔬菜叶子呀什么的也行,谁家没养过猪呢?
然而,这家名为“塞纳河养猪场”的企业养猪的方式却和小镇的居民们所熟悉的完全不同。正式去上工之前,居然还要进行所谓的“技术岗位培训”,不就是养个猪吗?至于吗?
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服人家的管。所以虽然工人们对于“技术岗位培训”什么的都不以为然,但是还是都得老老实实的去听。
阿尔贡走进了“技术岗位”培训的临时教室。按照安排,他将在未来负责给猪喂食的工作。他的邻居法拉特也和他一样负责喂猪。
“法拉特,你说这些城里人怎么这么无聊?不就是养猪吗,按时间把饲料喂给那些猪不就行了?还要培训什么?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学吗?”
“阿尔贡,人家是老板,愿意要你干啥,你就老老实实的干啥不就得了?”法拉特倒是没那么多的疑惑,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将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交叉握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个时候,教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前面的讲台上,开始了第一节课。
“大家好,我叫马特,是你们的技能培训老师。负责向你们传授喂养生猪的一些技术要求……”
……
“阿尔贡!你在干什么!”监工谢尔盖大骂道,“洗手是这样洗的吗?是这样洗的吗!培训的时候你都睡着了吗?没学过规程吗?你这头该死的蠢驴!法拉特!你过来向他演示一下,让他睁大眼睛学着点!”
“我知道该怎么做。”阿尔贡不以为然的嘟囔着,“不就是什么‘七步洗手法’吗?什么‘流水湿润双手,涂抹肥皂,掌心相对,手指并拢相互揉.搓’之类的玩意吗?洗个手犯得着这么麻烦吗?再说,我的手很干净的。”
“活见鬼!我告诉你,阿尔贡!你要是不想干了,赶紧自己回家去!别连累我!要是让上面的那些家伙看到了你居然这样洗手,我都要跟你一起被开除出去!还不快点再去洗一遍!”谢尔盖怒吼道。
谢尔盖和阿尔贡是街坊,因为在此前的培训中表现得好,所以被提拔起来当了一个小监工,专门负责监管那些工人们在进入养殖区之前的各种消毒。这个活看起来简单,而且收入也要比一般工人来得高,但是真干起来,谢尔盖才发现,这活也不简单。因为那些农民们根本就没把培训中教的流程放在眼里,经常偷懒少做几个动作,比如七步洗手法,很多家伙一开始甚至连第一步都做得不到位。
本来乡里乡亲的,谢尔盖也不想骂人,但是就在前两天,一个员工在洗手的时候偷懒,担任监工的邻居视而不见,结果,被上面的管理人员发现了,两个人一起被开除了。所以谢尔盖也不得不对邻居板起脸来。
“好了好了,谢尔盖,我再去洗洗就得了。”阿尔贡不情不愿的回答说。
……
“路德先生,我早就说过了,不要贪便宜直接从当地农民中招工。我们的养猪场不是农场,它是工厂!我们应该直接到巴黎的工人区里招募工人,而不是在这个地方招募那些农民!那些家伙完全就缺乏做工人的基本素质。完全就不知道要遵守纪律!这会严重的降低我们的效率,并导致成本上升的!”工厂的技术总监,以及某个合资人的代表乔治正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法语对养殖场场长路德说。
“这可不怪我。”路德回答说,“这个养殖场放在这里是你们上面的人自己挑选的。一开始,我可是希望在巴黎附近设厂的。”
“巴黎的地价可不便宜,再说这里距离粮食产区更近,运费也相对便宜呀。”乔治说。
“可是你想要让巴黎的工人来这样的乡下干活?那他们可不会愿意。你要知道,一个法国人只要进了巴黎,就是死,都不肯再到外省去了的。除非你愿意给更多的钱。”路德解释说。
“那可不行!”乔治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作慈善的!如果常规的教导不能让他们听话,那就用鞭子教他们听话!你们的护厂队难道是摆设吗?以后不要再一发现他们有违规行为就立刻制止,而是要等他们违规,让他们碰触到饲料呀什么的之后,再抓住他们,打他们一顿,再让他们赔偿损失!另外,要想办法,分化他们,一个厂子,里面的工人都是同乡,这太麻烦了。把一些人弄到饲料厂和肉类加工厂去,从那里调一些其他地区的工人过来。然后给那些农民们做个榜样。我就不信他们一边看着人家能拿全工资,而自己却会不断地被扣工资,甚至扣到倒欠,还能不长记性。”
“好的,我们就这样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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