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下一层昏黄的光晕,少女执着他的手,略带气愤的给他的手上抹着药,但她格外认真的神色又显得宁静且美好。
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原本就飘飘摆摆摇摇欲坠的柳叶,被微风轻轻吹拂柳梢,那叶子就在空中跳起一圈又一圈的舞蹈,随后轻轻巧巧的落在少女的发顶。
他抬手,却被她制止,“别动!没好呢。”
她的动作并不温柔,还有一些粗鲁。
但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不足挂齿。
“好了。”钱双双将他的手甩下,“你怎么连自己擦个药都不会。”
“多谢夫人。”他抬手,终于将那片落叶摘去。
他贸然的举动让她下意识后退,等看清他的动作,她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谢啥呀,两不相欠罢了。”
“可还能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她尝试着站起身,似乎因着涂了药膏,已经好多了,但膝盖处还是巨疼,钱双双勉强能隐忍着,但额头上的青筋还是暴起。
“冒犯了。”聂尌见她这样,道了一句,便一手伸到钱双双的脖颈处,一手弯进她的腰身处,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的失重感让钱双双下意识抓紧了唯一的支撑,收紧了她的臂弯,埋怨道:“诶,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抱着她,将她放上了马车,随后自己坐在了马车的前室,亲自驾起了马车。
许是因为照顾着她,聂尌把马车驾的很慢,一路也很平缓。
钱双双掀开车帘,望着他的背影,开口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他缓慢驾着马车,微微偏过头来,“夫人才是为何要跟着我?”
“我哪有跟着你,我就是……好吧,我就是跟着你了,我说了,那你也老实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说,难不成是来会见情人的不成?”钱双双索性摊开了讲,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他真的是来会见情人的,那她下次就不跟就是了。
“这是陆家村。”眼见话题又要偏离了,聂尌也不再隐瞒,当即就说出了这里的地名。
“陆家村,可是那个寡妇所在的陆家村?”
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你还真是来调查的啊,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还未开始查探。”至于为什么,想来也不用他说明。
钱双双也想到了这一层,连忙撇清关系,“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好好的在路边走着,无缘无故挨了你一脚,膝盖到现在还疼着呢,还有小腿,你下脚可真狠啊。”
“我并未怪罪夫人,只是往后切不可再贸然行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贸然的明明就是你好不好,突然就从背后偷袭我来着。”她当时还以为是坏人呢,吓了她一大跳。
“是夫人行迹不定,鬼鬼祟祟。”聂尌端正的坐在前室,目视着前方。
“倒还是我的错咯?”虽然确实是她偷摸跟踪人,但她绝不承认。
聂尌未答,似是默认,转而又说起来,“夫人再不可行此事了。”
“我不,我就要来,反正我也知道这个地方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聂尌故意与他唱着反调。
其实她跟着聂尌来这里完全就是因为日子太闲了,想找点事情做。
但不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怎么样呢,就已经又身受重伤了。
所以她也就是跟他抬杠这么说说,她还是不想再来的,省的到时候又不知又要遭到什么非人的对待。
但聂尌显然是把这话认真听进去了的。
他见钱双双这般固执,略一思索,开口道:“夫人想出来散散心也可以,只是不要如今日这般莽撞了。”
诶?这是……
“你的意思是你会带着我?”钱双双不确定的指指自己,不管他看得见与否。
“当然,得等到夫人的腿上大好才行。”
“没问题!”虽然心里想着还是不凑热闹了,但是真当有热闹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拒绝,她甚至现在都想赶紧起来跳两圈表示自己没事了。
马车很快到了聂府门口,老远就看见了聂府门前的一架马车,是钱府的马车,以及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钱父。
“双双,你回来啦,去哪儿玩耍过了?”钱父笑眯眯的走上前来,从前的钱双双不爱出门,钱父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虽然女儿嫁出去了,但是两家隔的也不远,若是想见还是随时可以见得。
当然,他并不介意被说总往出嫁女府上跑,闺女是他的,嫁了人也是他的闺女,他来看他的闺女,何错之有。
这些天他也好几次来给钱双双诊过脉了,情况是越来越好,而且,还胖了。
所以,除了对那个直愣的女婿,对这个聂府不满外,钱父对这桩婚事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要能让他的女儿好过来。
只是钱父上一瞬还是笑着的,下一瞬却笑不出来了,只因着自己的女儿是被抱着下来马车的,而且他也闻到了药膏的问道。
一阵寒暄过后,钱父一双鹰眼快速锁定了钱双双的膝盖处,“双双,你的腿怎么了?”
钱双双心道,果然是御医老爹,这都能看出来,她笑了笑,看向聂尌,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拆穿,“爹,都是他,他踢的我。”
“什么?”钱父大为吃惊,竟然敢在他的面前伤他的宝贝女儿!
“请岳父大人责罚。”聂尌没有解释,因为确实是他踢的,他恭敬的以手作揖,态度诚恳。
“你为何要伤她,今日必须给老夫一个交代!”
“小婿并未看清来人,贸然之下伤了夫人,望岳父大人责罚。”
“没看清?”钱父这才注意到钱双双身上的穿着,是男子的打扮。
“双双,你这是?”
“嘿嘿,都过去了,不说了。”她总不能说她跟踪未遂反被逮个现形吧,“反正我也咬了他一口,女儿没吃亏。”
钱父将信将疑的看了眼聂尌的手,心道要不是前几次给钱双双看病,她的病情好转的非常快,几乎与常人无异,就算是女儿还回来了,他也早就要答应钱双双提出的和离了。
“爹,不站在这说了,再说女儿就站不住了。”
“好好好,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