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把那一群人轰走,钱双双看了眼日头。
已经快申时了,不远处的大街上,还是一样的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钱双双迈开脚步,正要抄朝衙门的方向去。
却在转身之时看到了巷子口另一边的那人的身影。
聂尌正站在巷子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的深色隐在昏暗之中。
“你怎么来了?”钱双双跑过去,看他完好无损,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怎么样?事情进展得顺利吗?翠姐招了吗?”
聂尌摇头。
“你别总摇头啊,”钱双双有些焦急,“你倒是说话啊。”
聂尌开口,说的却不是衙门发生的事,而是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他说:“你会武功?”
钱双双猜他也应该看到了一点,她点头又摇头,“这也不算是武功,算是一些防身的招式吧,不对,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又轮到你问我啦?你快点说,结果真是要急死我吗?”
“为何你这般急切?”
是哦,她这么着急干什么?“就是想知道而已,那你还告不告诉我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自己问。”
“不必去了。”
“为什么?”钱双双这才注意到,聂尌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的好。
“难道被她给逃了?”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她可真是厉害,再想要抓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聂尌还是摇头,想起钱双双先前说的话,又补充道,“并没有。”
“没有抓到?还是没有逃走啊?”
“没有逃走,她暂时被收押了。”
“那就好。”钱双双拍拍自己的心口,那样一个危险人物,要是把她放出来,岂不是祸害人去了?
他看着她,又把话题扯到前一个去,“你为何会一些防身的招式?”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好了,好了,也别站在大街上说话了,你要不要回府?还是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可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问下去了,万一到时候说漏嘴了,那可就解释不清了啊。
少说少错,多听多看。
“回府。”
两人打道回府,回到府中时,聂尌突然说道:“若是你以后再想出去,我让知道跟着你。”
“知道?”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这个名字,“他应该是学霸吧,你让他跟着我干啥?”
“知道跟着他师傅学了几年武功,你下次出门可以带上他,若是再有人不长眼,知道会出手教训他们。”
钱双双本来想拒绝,想说她自己能搞定,但又怕他多问,问到后来她露馅儿了,可就不好了。
而且多一个人,多一分助力,万一到时候她真的搞不定,或者一些小人玩儿阴的,指不定还得依靠人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你呢?岂不是没人保护你了。”
“我不需要保护。”
钱双双暗自点点头,“也是哦。”
又是能飞檐走壁的,要是能随脚踹开门的,他的武功肯定不在话下,保护自己绰绰有余。
“对了,别说这些了,你快跟我讲讲翠姐的事吧。”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书房中,聂尌坐在书案前,将前些天的那些卷宗都翻了出来。
钱双双跟在他身后,自然而然的进了书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他身边。
“翠姐有人证。”
“人证?什么人证?”
“经仵作查验,娥娘死于四月初五晚酉时,而当晚,有人能作证翠姐在申时至戌时之间,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谁能作证?更何况还有作假证的呢?”
“不,这次作证的人是同村的人,有五个妇人,能证明当晚翠姐一直在与她们缝制衣裳。”
完美避开作案时间。
“会不会,是用了什么延时装置?用一些装置巧妙的躲过了死者死亡的时间,以此来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很多小说,电视里都是这么写的。
钱双双更加确信了这个翠姐就是杀人凶手。
“不对,那有人作证她没有作案时间,翠姐被放了?”
“没有,她虽然在娥娘案件中的证据不足,但她伤人属实,京官会判的。”
“好吧。”她看了一眼,一直埋头在卷宗里的聂尌,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又重新看这些卷宗干嘛?有什么里遗漏的地方吗?”
聂尌看得很仔细,几乎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对过去的。
他肃穆的神情,让钱双双不由得也严肃起来,“怎么啦,还真有什么发现啊,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嘛?”
“确实遗漏了。”聂尌将卷综合起来,折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啊,真有啊,那你找到什么没有?”
聂尌摇头,“没有找到。”
“怎么又没有找到了?”钱双双被他整得一头雾水,怎么一下子说这个一下子又说那个的?
“卷宗里并未写明死者于嫌疑人的鞋底。”
“鞋底怎么了?”钱双双捧哏的问道。
“卷宗里并未鞋,他们的鞋底是否有泥?”
钱双双用手肘撑着书案,双手托腮,陷入沉思,“泥啊?那几天是有下雨过吗?”
“并未。”
“这样啊,可是如果没有下雨的话,脚底的泥应该也不多吧?”
“没错,虽然不多,但并不表示没有。沈平好吃懒做,是断不会去山间干农活的。”
“不对呀。”钱双双适时的提出质疑,“就算他不去山间干农活,可是他也得走山道吧,那样几乎是村子里的人,脚底下都得有泥土吧?这样又怎么能作证吗?”
“山道间的土,多为淡黄,干燥,颗粒大,易碎。而田间的土,经过施肥,铲土,种植,土地变得肥沃,呈褐色。”聂尌没有再说下去。
钱双双恍然大悟惊喜的看向聂尌,“杀人凶手一定会把死者搬到那棵树上,那么它的鞋底一定会多多少少有些那片肥沃土地的褐色的泥土。如果平常不干农活的沈平的脚底有这些,那么沈平作为嫌疑犯的证据又多了一项。但如果没有,沈平或许可以减轻嫌疑,甚至摆脱嫌疑。”
她眼中渐渐闪着星光,她高兴的一时忘了行,连蹦带跳的一把抱住了还坐在座位上的聂尌,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真的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