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洗澡水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后,早就已经凉透了。
聂尌倒还好,他本就身子强壮,平日里急促的时候也是用冷水洗的。
但钱双双就不同了,她本就是女子,身子本来就相对比较弱,又如何能泡这冷水,当下浑身颤抖了一番,倒吸了口凉气。
而在此时,许是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又跌进了浴桶中,几乎都贴在了聂尌的身上。
世界静寂了片刻,钱双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啊喂!
“那……那个,我先出去,咳,就不打扰你了。”钱双双故作镇定,手上撑着,就要站起身来。
聂尌却是一声闷哼,快速的抓住了那只撑在他有些难言之隐的地方。
撑着的地方的重量猛然落空,钱双双向一边倒去,再一次的撞到在了聂尌的身上。
钱双双有些恼怒,也有些羞愤,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啊!”
聂尌额上青筋暴起,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别动。”
钱双双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对劲,没有再挣扎下去,而是说道:“你感冒了?”
“没有。”
钱双双才不信,“还说没有,你声音都哑了,快别泡冷水了,当心感冒了。”
他的手中还握着她的柔荑,细若无骨,为了防止她的手再乱动,他只好带着她的手,放在了浴桶的边缘,再度开口,“你先出去吧。”
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钱双双再不耽搁,拖了一裙子的水,出了浴桶,就要逃也似的离开。
聂尌却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啊?”钱双双背对着他,心里只想着赶快从这里逃开去。
聂尌说:“屏风后应当有你的衣裳,快去换一件,小心着凉了。”
被他这么一说,钱双双才觉得身上冷冷的,要不是屋子里没有开窗,否则她怕是要被冷死。
想到感冒的难受,她也不耽搁,拖着湿答答的衣裳就往屏风后去,果然是有她的衣裳的,她也不磨叽,快速的脱下身上的一身,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好在有屏风挡着,挡去了许多的尴尬之意。
但钱双双并不知道的是,屏风虽然能挡住视线,但是挡不住身影。
聂尌一时还有些不能从浴桶中出来,他手握成拳,抬眼一瞥间便看到了屏风后,被月光映照出的影子。
女子纤细曼妙的影子投过屏风,竟显出那么一丝妩媚。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在沈家村的时候,为了不被沈平家的邻居发现端倪,他们同在一间屋内换了衣裳。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看着她的身影。
脑海中那纤细的背,还有那似振翅的蝴蝶骨就像是活了一样,飞进了他眼中,也飞进了他心里。
聂尌捏着的拳头越发的用力,纵使是泡在冷水里,额上也热的出了汗。
等到钱双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出来,见聂尌还坐在浴桶里,不由的吃惊,“你不冷吗?怎么还泡在里面!”
“无碍。”
“你是不是看我在有点不好意思,那我马上出去。”说着,钱双双快速的出了浴房的门,然后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等关上门,隔绝了屋子里的视线,钱双双才靠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实在是太吓人,太丢人了,也不知道是谁不好意思。
她坐在床头,后知后觉的抚上脸颊,脸颊上已经是烧红一片了,滚烫的似乎能直接蒸蛋了。
她甩甩头,甩去一脑袋的杂念,掀开被子就往床里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双双以为自己能睡着,可经过刚才那件事情,又怎么能轻易的睡着呢,她这正钻在被子里数绵羊呢,突然感觉身边的床榻凹陷,似乎躺了个人。
她数绵羊的动作微微一顿,杯子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她悄悄探出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对上了聂尌的那一双,幽黑的,泛着别样情绪的聂尌。这是钱双双从未见过的聂尌,只觉得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她只光顾着看着他,却还没意识到,平日里一直打地铺的聂尌,今天却上了床,却连一声招呼也没有打。
“双双。”聂尌微微侧着身,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眸更加的深邃。
钱双双被他这一声双双叫的有些毛骨悚然,只觉得哪儿有不对的地方,却又不知道在何处。
“什,什么事?”钱双双不由的咽了口口水,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聂尌说:“方才是我多有得罪,只是你骤然靠近,我才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没吓到你吧?”
他可真是的,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非要重新提起,这不是让尴尬再次上演吗?
钱双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事,只是我见你久泡不起,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就想着探查一番,你,你没事就好。”
“双双。”
聂尌再一次的叫了钱双双的名字。
钱双双眨巴着一双只露在被子外的眼睛,而她的眼睛,却随着聂尌的慢慢靠近而睁的越来越大。
聂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生平第一次,他有些紧张,手心里也在冒着汗。
他想,和夫人同房,把早该在洞房之夜的夫妻之实补上。
这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他这么做,合情合理。
他已经有五日未曾见到她了,今日赶回来,除了要与寺正大人禀报,他还想来看一眼她。
繁花盛开,花美,花中人更美,宛如花中仙子。
可随着他的靠近,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茫然,无措,还有一丝惊慌,她睁大着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聂尌想着,如果她能逃开,她一定不会犹豫。
他握紧的拳头松了又握,最终他只是起身,披衣下床,“我还有公务在身,你早些歇息。”
等人走了,钱双双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又放下。
他刚才,是想做什么?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那样一个正经的聂尌,怎么可能呢,她心中自言自语道。
松口气的同时,被子里的手不觉已搅成了麻花,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丝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