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他就确定与胡员外无关,只一件胡员外的东西,也许他并没有见过。”聂尌走在前头,声音不急不徐。
随后他又微微侧过头,“还有这胡员外家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其实……”钱双双咬着下唇,“其实这也不是胡员外家的东西,只不过是我照着胡员外那随身携带的东西,就是那个他戴在手上的扳指,我让人做的一模一样的赝品。”
这招她在对付翠姐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所以聂尌并不觉得陌生。
他似乎有些无奈,“方才,你确实莽撞了。”
“是是是,我保证以后绝不这样了。”钱双双虚心认错,而且态度端正,姿态极低。
钱双双见他没说话,便试探着问道:“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你觉得那人是凶手吗?还是被凶手雇的杀手?那雇主会是胡员外吗?”
“经过多方查证,谢舟并不认识死者,更和沈家村没有任何牵连。你说的没错,胡员外并不是雇主。”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还没有露面。”钱双双有些震惊,他们已经找了那么多的线索,又找到了和这个案件有牵扯的那么多的人,结果都是一一否认,既然一个人都不是凶手。
“那会不会是有人藏得太深了,骗过了我们众人,会不会是沈大梁!”钱双双眼睛睁的晶晶亮。
她接着说道:“事情的真相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从前我们一直没把沈大梁当成是杀人凶手,或许他就是藏的最深的那个。而且这个杀手说不定就是他派来的,他现在不也还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吗?可能他早就在谢舟的掩护下,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钱双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这个案件还能有什么牵扯到的人呢?
全都已经一一排查过了,不可能还会有漏网之鱼,村子里的人嘛,要说村子里的人,当然还是沈大梁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又感觉像是忽略了什么一样,但是忽略了什么,一一排查过都没有发现。
钱双双觉得她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她见聂尌一直不说话,变想问问他是怎么看的,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觉得,沈大梁会是凶手吗?”
聂尌还是从前那一句话,“没有证据,尚未可知。”
“诶。”钱双双幽幽叹了口气,表情也沉重下来,完全没有了先前因为违反了和聂尌的规定而有的心虚。
聂尌瞧她一脸的颓然,便开口道,“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钱双双只低垂着脑袋,“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胡员外不是凶手,雇主的话,那谁还会与这件事情有牵扯?那村子里的人,都不像是能请得起杀手的,至少不会因为去杀娥娘而去请什么杀手。”
“推翻,重新整理案件。”聂尌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流星地走去。
钱双双看他去的方向是大理寺的方向,她有些犹豫,毕竟,大理寺可不是闲杂地方,不比大牢,不是她能随意进的。
聂尌走了两步才想起他后面还跟着他的夫人,他停了脚步,看向钱双双,“我让人送你,你先回去……”
话没说完,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先送你回府。”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谢舟已经被抓到了,想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而且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你不用担心我。”钱双双勉强笑了笑,他们之前可能做的都是无用功这一件事,对钱双双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谢舟已被抓捕,但那幕后之人还未落网,他们已然对你有过攻击,我不能再放任你一人,走吧。”聂尌说着,往回走了两步,站定在钱双双面前。
钱双双看着站定在她面前的高大的男子,他虽然一直都是那幅平淡的表情,偶尔也就皱个眉,但她能从他的现在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也在为凶手还没落网而感到烦闷吧,她又怎么能再拖他的后腿,“你不去忙你的公务吗?要不随便叫个人护送我也可以。”
聂尌微微摇头,“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自从上次钱双双被人迷晕带走,聂尌就有些后怕。
好在那人的目标不是她,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否则她现在该是会是遇到怎样的险境。
作为她的丈夫,他不能再让她陷入险境中,他说过的,他要保他一生安隅,护她一世平安的,又如何能食言?
钱双双看他神色认真,虽然他对待什么事情都是认真的,但是此时的他眼神坚毅。
钱双双心中的那一丝烦闷,似乎在一瞬就消散开了,而且似乎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聂尌说道:“那就有劳司直大人啦。”
马车驶回聂府,一路上,钱双双都在大胆地释放着她的脑洞,从前,她只是对于这起案件中的一个点比较在意,就是那所谓的冥婚。
但现在,她是真的想解开这个案件了,她想知道,是谁会为了一个妇人,不惜买通杀手来。
如果沈大梁说的是真的,那天晚上他所见到的也是真的,那么,为什么那个人当天晚上就不把沈大梁杀了或是抓起来呢?非要等到现在才把他带走。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扑朔迷离。
原本以为的只是一个家庭纠纷案,到如今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人,每一个人都像是凶手,却都又不像是凶手。
被认定为凶手的沈平,被鞋底的泥渍洗刷了冤屈。
拿刀砍人的翠姐,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目睹现场的沈大梁,表现的懦弱又胆怯,还被人带走,目前下落不明。
还有一个生前想要将娥娘做为他那死去的儿子结成冥婚的胡员外,又不像是那杀手的雇主。
事情好像渐渐清晰起来,但又被罩着一层浓重的迷雾。
拨不开,也散不去。
经过了钱双双喋喋不休的分析,马车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舒缓又变得沉重起来。
只有车轱辘压在马路上的声音,车窗外,街上小贩的叫嚷声络绎不绝。
这个世界仍在按照轨迹前行着,没有为谁的生或死而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