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过去吧,此处也没什么可查。”叶寄北道,“待会我们再去出事的街上看看。”
简鞍回过神,无奈的点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想好好活着,就得让他们赶紧抓住凶手,又或者尽量在他身边待着。
叶寄北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成问题,但是沈东湛不一样,在简鞍看来,沈东湛便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花厅内。
一袭天蓝色的罗裙,将王妙琳衬得格外温柔,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得脚步声,赶紧起身伫立,瞧着从后堂走出来的三人,神情显然一怔。
“妙琳,这是叶尚书家的公子,这是沈指挥使。”简鞍介绍了一下,“你久居闺阁,不认得也不奇怪。”
王妙琳见礼,然后半垂着眉眼退到一旁,极尽矜持之色,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他们是有官位在身,是来简家办差的。
“你们稍待,我与妙琳说几句!”简鞍勉强扯了唇角。
沈东湛点头,叶寄北则笑了笑,“王姑娘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你赶紧去吧!”
待二人行至偏角处说话,叶寄北回头望着沈东湛,“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有没有觉得脸上臊得慌?”
“脸上不觉得,拳头有些臊!”沈东湛横了他一眼,“想试试吗?”
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都是没成亲的未婚男女,人家这温柔体贴的,到了你这三五日不见着回府,也亏得表姑娘能忍你!”叶寄北使坏,笑得贼贼的,“欸,是不是好事将近了?人都在府上待了这么久呢!”
沈东湛叹口气,“前些日子,我瞧着工部尚书家的女儿与你打了个照面,是有这么回事吧?”
叶寄北的眉头,骤然跳了跳,“你莫要胡说!”
“是不是胡说不要紧,三人成虎!”沈东湛幽幽的盯着他,薄唇轻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些邪气,“只要弄点花样出来,想必两家都会因此而上心,何况你们又是门当户对的!”
叶寄北面色发青,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兄弟一场,不带这么坑的!算你狠!”
沈东湛轻呵,皮笑肉不笑的回他,“以后再敢拿我打趣,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娶了这疯麻子姑娘!”
须臾,也不知道这简鞍同王妙琳说了什么,姑娘家有些眼圈发红,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远看着好似还在抹眼泪。
“这是这么了?”叶寄北问。
简鞍无奈,“家里出事,眼看着提到了明面上的婚事往后移,我不太好受,她也有些难受。”
“瞧着,感情不错。”沈东湛说。
简鞍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现在去街上吗?”
“走吧!”叶寄北道。
二人走在前面,沈东湛神情微顿。
“爷?”周南瞧出来了,自家爷的神情不太对,压低了声音小心的问,“怎么了?”
沈东湛伏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记住了吗?”
“是!”周南颔首。
殷都城的长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当时,我就站在这里,那马车是从街头跑过来的,街上的人并不多,马车跑得也不快。”简鞍站在之前的位置上,伸手指着马车来时的方向,“到了前面那个四时坊门前时,马不知为何忽然惊了一下,直接就冲我来了。”
沈东湛皱眉,“四时坊?”
林大夫……
“对!”简鞍点头,“当时我是背对着马车,听得边上有人喊,就赶紧回头,马就从四时坊门前直冲我而来,幸好跟着的人反应够快,赶紧把我给推开了!”
便是这一推,才保住了简鞍的命,只是伤及胳膊。
“四时坊!”沈东湛眯起危险的眸。
叶寄北听出了意味,“怎么,你觉得四时坊有问题?”
“去看看就知道!”沈东湛抬步往前走。
闻言,叶寄北和简鞍赶紧跟上。
今儿一早发生的事情,街上议论纷纷,四时坊的人自然是知道的,见着三人进门,堂内正在忙活的药童和伙计,当即面面相觑。
别人可以不认识,还能不认识沈指挥使吗?
水生第一反应是去后院,通知了林静夏。
“锦衣卫?”林静夏抖了抖手中的药材,将其铺散在竹筛子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多半是冲着简家的事情来的。”
水生颔首,“谁能想到,事情就发生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你帮我把药材晒开,我去看看!”她解下围裙、解下袖套,大步朝着前堂走去。
四时坊是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她去处理才是。
“沈指挥使!”林静夏行礼,“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东湛没说话,眸色无温的睨着她。
苏幕不怎么喜欢她,沈东湛亦然。
“你是四时坊的大夫?”叶寄北开口。
林静夏颔首,“我是!诸位,这是怎么了?”
“早上这儿有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可还记得?”叶寄北问。
林静夏就知道,他们是冲着这发狂的马车来的。
事后她也让人去打听了,说是伤着了简家的公子,现如今的简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又闹了这么一出,也难怪惊动了锦衣卫。
“当时我不在。”林静夏道,“我在后院,出了事才问了情况!”
叶寄北又问,“那当时,可有谁看到?”
“阿锦在。”林静夏冲着伙计招招手,“你当时就在门口,且与他们说清楚,免得麻烦。”
叫阿锦的伙计,瞧了一眼众人,然后点点头,“我当时正在门口清扫,见着那马车从街头过来,原也没什么稀罕,可到了咱们门前,那马忽然就疯了,嘶叫着朝前面冲了过去。”
“那你还记得,那马是在哪个位置发的疯吗?”沈东湛问。
阿锦挠挠额角,然后走出四时坊大门,朝着不远处指了指,“当时好像……是在鱼摊前面,吓得鱼摊老板,把鱼丢出去了。”
“肯定吗?”叶寄北追问。
阿锦点点头,“肯定。”
“走吧!”沈东湛转身就走。
叶寄北去问了问,鱼摊老板证实了阿锦的话。
“当时那匹马,就跟发了疯似的,先是叫,叫得很刺耳,紧接着就跑,吓得大家都赶紧往边上闪,差点没被马踩死!”鱼摊老板说起这事,还有些义愤填膺,“街坊还以为,是我这儿位置不好,冲着那马了,呸,我瞧着,就是那马忽然发了瘟病!这事,真不赖我!”
叶寄北点点头,转而瞧着站在街中央的沈东湛,也不知这小子在干什么?
“他怎么了?”简鞍问。
叶寄北眉心一皱,“估计发现了什么?”
一番盘问下来,简鞍也没想明白,沈东湛想干什么?
须臾,沈东湛转身进了边上的巷子。
“诶诶诶,你这是去哪?”叶寄北赶紧追上去,“东湛兄?东湛兄?”
沈东湛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朝着巷子里走去,这条巷子并不是死巷,相反的,从这经过的人还不少,若是有什么打扮异常的人,肯定会有人瞧见。
从这条巷子出去,外头又是街道,四通八达的,显然无法继续追下去。
退回到巷子口,沈东湛瞧着鱼摊主,“我问你,事发当时巷子口是不是有什么人?陌生面孔?又或者着装怪异。”
“陌生人?着装怪异?”鱼摊主蓦地想起来了,“哎呦,您可真是神人,不瞒您说,真的有!当时这儿站着一人,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瞧不见长什么模样。我当时还想着,今儿天气这么好,没刮风下雨,太阳晒着正舒服,怎么戴着斗笠呢?”
叶寄北愕然,这也行?
“想一想,那人穿什么衣服,有多高?”沈东湛继续问。
鱼摊主仔细想了想,“比你矮半个头左右,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衫,其他的……就没看仔细了,我当时也就是那么一瞥!”
这巷子里经过的人不少,但是简鞍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经过的人应该不多。
沈东湛从巷子这头,走到了那头,立在街边瞧着往来人潮,面色沉沉。
“爷!”周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自家爷交代的事,他都已经吩咐人去办了,保证万无一失。
“查,早上是否有人见过,戴着斗笠的人从这儿巷子里出来,查清楚去向。”沈东湛眯起危险的眸子。
如此这般严肃,与在苏幕面前的做派,简直判若两人。 “是!”周南行礼。
简鞍低声问了句,“沈指挥使,他们没能杀了我,是不是意味着,还会再来一次?还要想尽法子追杀我?”
“这倒是!”叶寄北转头望着沈东湛,眼底带了清晰的希冀,“东湛兄,你觉得怎样才能……确保简兄的安全?”
沈东湛知道,他们不就是想让他管了这事?
“我回去之后,挑两个可信的人,保护简兄周全。”沈东湛若有所思的开口。
简鞍面色稍缓。
叶寄北狐疑的望着沈东湛,派人这种事,沈东湛动动嘴皮子便罢了,自个有多少心腹,心里没数?哪需要挑?!
还真别说,沈东湛此举,就连周南也觉得诧异,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要选几个功夫好的便罢,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直到……周南跟着沈东湛,再次翻墙进了苏宅。
周南捂了捂脸,唉声叹口气,怎么又来这儿?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