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苏幕依旧昏迷着,也就是说,她这一声“爹”叫的不是栾胜,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傻子都知道她唯一认准的父亲是谁。
“江无声!”栾胜冷然捏紧手中的佛串子。
刹那间,佛串子化为齑粉。
“栾胜。”沈东湛望着他,“你自诩将一切都捏于股掌之中,却没想到还有在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情感……是没办法控制的,这就是人与牲畜的区别,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什么叫爱!”
栾胜恨极了他们每个人,跟他谈什么感情。
谁说他不懂?
他也有过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不得善终罢了!
对于苏幕,他若无情,苏幕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还能恣意妄为到现在?若是他真的要对苏幕下狠手,大可让她成为真正的杀人工具,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与沈东湛的感情纠葛。
“杂家今日放你走。”栾胜上前。
沈东湛快速将苏幕抱起,退开几步。
眨眼间的功夫,栾胜面色骤变,“把东厂的人,还给杂家。”
这是归属权。
“她生是东厂的人,死是东厂的魂。”栾胜目色飒冷,“沈东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饶是到了帝前,你与她也改变不了这现实。皇帝,可不似杂家这般好说话!”
皇帝是众人眼中的病秧子,却也是世上最残忍的刽子手。
沈东湛可不管这些,抱着苏幕转身就走,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放开苏幕的手,她昏迷之前看的最后一眼是他,那么她醒来之后,第一眼要看见的人,定然也是他。
“沈东湛!”栾胜抬手。
年修扑通跪地,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督主!”
“你敢拦杂家?”栾胜目色猩红。
年修浑身微颤,“您会逼死千户大人的!”
心头陡然一震,栾胜张开的五指微微蜷握成拳,徐徐垂下胳膊。
“督主,您知道千户大人的脾气,刀斧加身都不眨眼,生死于她而言,不过是解脱。”年修垂下眼帘,“眼下千户大人受伤昏迷,督主就暂且由着她这一回吧!”
奈风赶紧行礼,“督主,苏千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还是先养好身子为上!”
“跟着!”栾胜狠狠的闭了闭眼。
奈风赶紧冲着年修使了个眼色,年修礼罢起身,疾追沈东湛而去。
从墓葬里出来,沈东湛倒也没有走远,这附近有山洞,周南赶紧寻了个能遮风避雨的山洞,之前蛰伏在外的锦衣卫迅速聚拢而来,守住了洞外。
洞内,升起了篝火。
年修快速进来,帮忙伺候着。
“这些药,是奈风让人给的。”他们之前都泡了水,身上什么都不剩下,奈风给药也是看在苏幕的面上。
毕竟,苏幕需要药。
“我不要东厂的……嗤……”周南的话还没说完,年修已经用力的摁住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轻、轻、轻点!”
年修低哼,“我也是东厂的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嘴上放刁,算什么能耐?”
闻言,周南讪讪的闭了嘴,抬眸瞧着坐在火堆旁边,目不转睛守着苏幕的沈东湛。
“爷的伤已经处置好了,眼下只能等。”年修低低的开口。
周南叹口气,“真是没想到,义子义子,最后成了亲闺女?不得不说,那位夫人……够狠!”
“少说几句。”年修垂着眼帘,仔细的为周南上药包扎,这话若是不小心传出去,惹怒了督主,那还得了?
可周南是谁,饶是身受重伤,身子虚弱,却也改不了这话痨的毛病,尤其是这儿也没外人,就他们四个人,他这叨叨的毛病便一发不可收拾。
“话说,你在苏千户身边伺候那么久,难道就没发现,你家爷跟栾胜那老阉……老、老不死的,有点相似吗?”周南疼得龇牙咧嘴。
年修撤了手,转身将绷带瓷瓶收拾妥当,“爷原就是督主养大的,长得有几分像督主有什么可奇怪?”
谁养的孩子像谁,难道不是吗?
蓦地,沈东湛欣喜低唤,“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