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跑出林子甚远,后面都没有动静,年修这一颗心才算稍稍放心,也瞧见自家爷慢慢的放缓了速度。
“爷,安全了。”年修道。
苏幕冷不丁勒住马缰,策马停在了路边,回头望着来时的路,无星无月,漆黑一片,只有路边的小河隐隐泛着粼粼微光。
“瞧着,不像是有人跟着的样子!”年修说。
苏幕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这就出了殷都城?”
“爷,您是不是觉得跟做梦一样?”年修笑问,“一路上似乎也太顺利了点,从苏府到出城门,再到进林子,就跟被人安排了好了似的。当然,奴才可不相信,这是督主所为!”
督主巴不得把他家爷给关起来、锁起来,别说是出城门,出府都难!
“不是栾胜。”苏幕缓了缓心神,确定自己身子无恙,这才绷直了脊背,“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年修愕然,“爷,谁啊?”
“杨枝村那夜,还记得吗?”苏幕问。
年修心下一怔,当即了悟。
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能出现在杨枝村的人,多半是东厂的敌人!”苏幕目色幽邃,声音微沉,“帮着我们离开,多半也是别有目的。”
年修没敢吱声,自家爷这一句“别有目的”就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不管那么多,沿着去南都的方向找,肯定能找到踪迹。”苏幕低哼两声,“这里距离殷都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你立刻发消息通知探子,以最快的速度,到前面那山脚下集合。”
年修颔首,“是!”
“走!”苏幕往嘴里塞了一颗药,旋即策马疾驰。
见状,年修慌忙跟上,可不敢离自家爷太远,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打个照应。
苏幕虽然不敢停留,但也是量力而行,可不敢真的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在尽可能顾全的范围内,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策马疾驰,不敢停留。
及至山前,苏幕下马休息,亦是等候那些散落在殷都城外的探子,快速聚拢回来。
每个豢养探子的主子,都有各自的传唤方式,苏幕亦是如此。
这些探子原就是在外头刺探消息,如今得苏幕诏令,自然是赶紧聚拢而来。
稍瞬,苏幕便知道了他们朝着那条路而去,统共三拨人。
第一拨是顾东朝。
第二拨是沈东湛。
第三拨自然是栾胜……
“走!”苏幕翻身上马。
既然得了路线,自然不会再犹豫,天很快就会亮,苏幕身份特殊,自然不敢追得太明显,但也不敢耽误,怕出来的时间久了,苏府内的人会出事。
“爷,若是您身子不舒服,就不要硬撑着。”年修紧随其后,“咱们随时停下来休息。”
苏幕心里有数,便也没有回答。
这一路跑到,直接跑到了天亮时分,说来也奇怪……这一路跑来,居然没碰着东厂的蕃子,也没遇见锦衣卫的人。
天亮之后,苏幕疲累得面色苍白,与年修一道坐在溪边休息。
“爷?”年修将水袋递上,“还是吃着吧!”
苏幕往嘴里塞了一颗药,喝了口水咽下,若有所思的瞧着远方,“这条路按理说没错,为什么跑了这一路,连点痕迹都没有?”
“饶是沈指挥使不留痕迹,周南也该有所遗留才是!”年修小声的嘀咕着。
这是之前都说好的事儿,周南那厮岂敢出尔反尔?!
“可见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的,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兴风作浪。”苏幕将水袋丢给年修,徐徐站起身来,目色沉沉的望着碧波荡漾的水面。
今儿天气不错,瞧着阳光明媚的,可在苏幕看来,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心内焦灼,不安的情绪弥漫全身,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她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上来。
“年修!”苏幕深吸一口气,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面色微白的望着他,“以沈东湛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事吧?”
年修心头一震,爷这是……内心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