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尚书叹口气,没有得到皇帝诏令,谁也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头老老实实的候着,眼见着丞相进了皇帝寝殿。
然后,寝殿的大门重重合上。
这里面,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寝殿大门一关上,丞相便近前行礼。
栾胜跪在那里,太子立在皇帝身边,端着汤药伺候着。
见着丞相进来,皇帝将汤药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李璟。
“是!”李璟端着空碗退到一旁站着,极尽恭谨。
丞相行礼,“皇上!”
“朕该说的都说了,关于沈爱卿的事儿,朕着东厂去查,务必查出沈东湛的下落。”皇帝一副和稀泥的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若是东厂也找不到人,朕唯东厂是问!”
丞相还能说什么?
说是拖延计?
但东厂的确是要去找人,皇帝的圣旨在脑门上搁着,找不到是要治罪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便是误会一场,外头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是无的放矢的中伤。
皇帝没说追究,东厂就不能追究。
很显然,这是个最好的折中的法子。
“皇上!”丞相揖礼,“臣以为此事若只是三言两语的就过去,怕是外头那些文武大臣不服。”
栾胜低笑两声,“是外头的人不服,还是丞相大人心里不服?”
“臣乃是百官之首,是皇上钦点的丞相,自然是要以圣谕为上,以江山社稷为上,臣不能辜负皇上的信重。”丞相毕恭毕敬的行礼,“吾皇万岁,国祚万年。”
栾胜微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丞相。
朝廷上摸爬滚打的,当然有自个保命法子,瞧着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可实际上呢?一个个比猴儿还精,肚子里都揣着小九九。
“爱卿的忠心,朕知道。”丞相是自个挑的,皇帝心里有数,这阴狠毒辣、见不得光的事儿,得交给栾胜来做,但是明面上的事,必须得正儿八经的臣子去办。
所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说服外头的诸位大人,尽量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件事,有皇上在,臣相信栾督主一定会找到沈指挥使的线索,免去异常无妄之灾。”丞相不紧不慢的开口,“皇上睿智圣明,栾督主可不要辜负皇上才是!”
栾胜想了想,最难对付的不是那些手持钢刀之人,那不过是硬碰硬的存在。
恰恰是这些拿着笔杆子的书生,最是巧舌如簧,有笔如刀!
“奴才谨遵皇上圣谕,一定会找到沈指挥使。”栾胜行礼。
丞相忽然笑道,“对了,皇上,如今文武百官怀疑的是栾督主,是否请栾督主与众人交代两声,毕竟流言蜚语不可信,栾督主一句话便能镇住众人。”
栾胜目色陡沉,这老东西杀人不见血……
“儿臣觉得让栾胜去解释一番,也是极好的。”李璟忙附和,“毕竟丞相一句话,只怕不足以服众。”
皇帝微微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栾胜。
“有皇上圣谕在此,谁敢不服?”栾胜慌忙磕头,“吾皇万岁。”
皇帝幽然吐出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无力的靠在软垫上,“栾胜。”
“奴才在!”栾胜的脊背微微绷紧。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刻,皇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牺牲他……
“该解释的时候,就解释两句,免得诸位爱卿再来搅了朕的安生。”皇帝音色沉冷,“听明白了吗?”
栾胜俯首,“是!”
“都下去吧!”皇帝低咳两声,“朕累了。”
闻言,三人行礼,徐徐退出了寝殿。
“太子留下。”眼见着人都到了门前,皇帝又喊了声。
李璟心头一惊,赶紧转回。
栾胜面色黑沉的站了站,刚偏头便瞧见了面带微笑的丞相,终是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皇帝的寝殿。
“栾督主觉得,皇上让太子留下,是何用意?”丞相端起百官之首的姿态,昂首挺胸的瞧着他。
栾胜呵笑,“丞相这是想借刀杀人吗?”
“哎呦,栾督主这是哪儿的话?老夫都这般年岁了,哪儿……还拿得起刀啊?”丞相低笑一声,缓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身后,栾胜目色狠戾。
这个老匹夫……
皇帝本就是心胸狭隘,且疑心甚重之人,丞相这一句“镇住众人”足以让皇帝觉得,栾胜在外头越俎代庖,权势胜过了他这个皇帝。
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
哪怕是亲手养的狗,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爬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