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顾西辞苏醒,皇帝第一时间让人把顾西辞带到了跟前,此时此刻,顾西辞虚弱至极,几乎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皇帝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但瞧着跪在地上摇摇晃晃顾西辞,他便觉得真正的病秧子,应该是眼前这少年人。
“病秧子”这三个字,在顾西辞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顾西辞跪在地上磕头,音色孱弱,“草民顾西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西辞。”皇帝也没让他起来,只是兀自呢喃着他的名字,“顾震的儿子……”
比起那个蠢货顾东朝,眼前这病秧子显然沉稳得多,甚至于在顾西辞的身上,皇帝隐约能感受到,如同顾震生前的倔骨头。
这也难怪,顾震宁可将南都大权,交到这病秧子手里,也不愿让顾东朝沾染分毫,为此还摆了自己一道。
“是!”顾西辞磕头。
皇帝低低的咳嗽着,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示意身边的奴才,给他挪了一张凳子,“坐下说话!”
“谢皇上!”顾西辞谢礼,旋即被人搀坐在凳子上。
待其坐下,皇帝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人,除却面色惨白,倒是生得眉清目秀,比顾东朝那贼眉鼠眼的纨绔模样,不知好上多少倍。
“顾震戎马一生,没成想,竟生了这么一个斯文儒雅的儿子。”皇帝忽然间有些感慨,自己那些儿子,一个个参差不齐的,倒不如那匹夫,竟是有这般福气。
顾西辞没吭声,不想说话是真,身子虚弱也是真。
“南都的掌家人。”皇帝道,“虽然身子不大好,但瞧着是个沉稳的孩子,你爹在世的时候,抵死不肯入殷都,听说你先前是来赴试的。”
顾西辞垂眸,“草民原想求得功名,不愿与家中诸位兄长,争夺家主之位。若不是父亲临终前托付,草民此刻应已入朝为官。”
“求得功名?”皇帝倒是没想着,顾西辞竟是想入朝为官?
真是可惜了!
“是!”顾西辞应声,“只不过当时父亲病重,不得不赶回去,其后受了父亲遗言,不得不担起家主之责。”
这是实话。
当初如果不是顾震,他根本不会回南都。
“此番中毒,实乃东宫失职。”皇帝淡然开口。
顾西辞勉力撑起身子,再次跪地,“太子殿下,温恭仁义,一直礼待于草民,草民心内感激至极,此事与太子殿下并无半分关系,实乃草民身子虚弱之故,请皇上明鉴!”
“你先起来!”皇帝叹口气,“朕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觉得你爹顾震为朝廷出生入死,功勋卓着,若是他的儿子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所闪失,朕这心里……唉!”
顾西辞敛眸,皇帝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是在试探他。
“皇上万岁,体恤下臣,草民心内感激不尽。”顾西辞毕恭毕敬,饶是虚弱,却也将这话说得真情实意,诚恳至极。
皇帝扬唇,“朕让你过来,其实也只是想见见罢了,顾震的儿子有本事,身子如此孱弱尚且能撑起整个顾家,着实让朕很诧异,但瞧着太子与你相处甚好,朕甚是欣慰。”
“草民知道,外人眼中,太子殿下贪玩任性。”顾西辞俯首,“在草民看来,太子殿下仁厚无双,礼贤下士,唯有不知情之人,才会误会了殿下。”
皇帝眸色微转,“既是如此,待你病愈之后,好好留在东宫里跟着太子吧!”
顾西辞心头微沉,皇帝这是……要禁他在殷都。
南都虽然未有独立一国,但终是成了朝廷的威胁,将他顾西辞留在殷都,颇有一种留质要挟的感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顾西辞毕恭毕敬的磕头行礼。
云峰一直在外头候着,见着自家公子出来,慌忙上前搀住。
顾西辞身子一软,顿时整个人的力道,全靠在了云峰身上。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