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栾胜和奈风坐在馄饨铺的时候,早已没了沈东湛的踪迹。
虽然沈东湛乔装易容,不太能瞧得出本来面目,可面对栾胜的,一千一万个小心都不为过,毕竟这老狐狸的眼睛毒得厉害,不敢有丝毫马虎。
沈东湛坐在街对面的酒肆雅间里,透过虚掩的窗户,就能瞧见街对面的一举一动。
瞧着栾胜坐在街边摊上吃着馄饨,沈东湛第一反应是有些诧异,其后便明白,他终是记得自己是一个父亲的身份。
只可惜,他想当爹的时候,为时太晚。
蓦地,沈东湛凝眸,瞧着栾胜若有所思的盯着戴了手套的手,至于为什么这样,沈东湛心知肚明。
这伤,还是自己给的。
刃穿掌心,断起筋骨。
沈东湛端起杯中杯盏浅呷一口,想必栾胜也尝到苦头了,伤口的位置很特殊,且当时沈东湛下手很重。
栾胜要他命,他便要栾胜废了这只手。
别小看以卵击石,偶尔也会致命!
“还没回来吗?”栾胜问。
奈风颔首,“是!毫无动静可言,连李忠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苏府,安静得吓人。
府内除了伤重的老管家,似乎已经人去楼空……
听得这话,栾胜瞧着碗里的馄饨,真真是半点都吃不下了,捻着汤匙搅了两下,轻叹着放下手中汤匙,“你说,她会去哪?”
“沿着去南都的路上找,始终没有痕迹可寻,但可以肯定是出城了。”奈风如实回答,“一出去,就是大海捞针,除非明确肯定苏千户是去了南都,否则天南地北的……”
栾胜不相信苏幕会消失,“那孩子还在提督府,她跑不出杂家的手掌心。”
最后的希望没有破灭,这光亮就还存在着。
“是!”奈风颔首。
那便,继续找。
“督主连夜找人,亦是累得慌,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奈风瞧着自家督主的眼下乌青,心里有些担虑,再这样下去,督主真的会累垮的,毕竟内伤外伤未愈。
栾胜没有吭声,吃了两口馄饨便再也吃不下了,终究不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可惜了!”栾胜起身就走。
奈风赶紧放下饭钱,起身跟随。
待二人离开之后,沈东湛才缓缓的从楼上下来,没有再在外头逗留,疾步回了院子。
“爷?”周南吓了一跳,“您可算回来了。”
一回来,没瞧见自家爷,周南这心里忐忑,却也没法出去找人,谁知道爷今儿乔成了什么模样,何况青天白日的在街上晃悠,万一被人认出来,那还得了?
“出去吃了碗馄饨,瞧见了栾胜。”沈东湛进了屋。
周南愣怔,“您撞见了栾胜?他竟没认出您?”
“我避开了。”沈东湛可不敢跟栾胜正面相撞,若是被认出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他才没这么蠢,去冒这样没必要的风险。
周南松了口气,“那就好,卑职已经准备妥当,今夜出城。”
“好!”沈东湛摘掉脸上的皮面,“栾胜的手……”
周南忙道,“怕是好不了,探子说,这些日子提督府,偷偷杀了不少大夫,多半是因为他这伤势,谁让他对您动杀心,废了才是活该!”
杀的是大夫,不是太医,是因为栾胜不敢声张。
只可惜了那些大夫,无辜枉死。
这笔孽债,得算在栾胜自己的头上……
“去办件事。”沈东湛道。
周南当即上前,沈东湛伏在他耳畔低语了一番,听得周南眉开眼笑,眸光晶亮。
“爷,真的?”周南掩不住唇角的笑。
沈东湛幽然吐出一口气,“他不留退路,便是自绝其路,自然怪不得我。”
“好嘞!”周南行礼,“卑职这就去办。”
语罢,周南屁颠颠的往外跑。
沈东湛站在屋内,慢条斯理的拆下身上的伪装,神情淡然从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略显苍白,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过去,她会不会心疼得想要抱紧他呢?
夜里,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