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珝跟在栾胜身后,因着云朵这么一闹,囚车是真的用不着了,否则云朵的鞭子定是要狠狠甩过来,不拼个你死我活,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爷,这招下马威,用得极好。”植吾低声说。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紧不慢的朝着皇宫方向行去。
“是我家王妃,架子摆得好,还真是把人给唬住了。”李珝的指尖轻轻挑开了窗帘子,视线落在窗外。
瞧着外头的景色,这是去宫里的方向,且离靖王府已经很远了。
回过神来,李珝收了手。
只是,车窗帘子落下的瞬间,栾胜转头看了一眼。
“督主?”奈风凑近了开口,“如此一来,咱们岂非投鼠忌器?”
栾胜策马前行,目色幽沉,“投鼠忌器?一个远嫁的公主,就算有本事让南疆都站靖王这一边,你觉得若有东厂阻碍,她是插上翅膀飞出去呢?还是魂归故里,午夜托梦?”
奈风面色微变,未敢再开口多说什么。
马车,入了宫。
李珝进了皇帝寝殿,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是尊贵的皇子,但因为母亲身份卑微,他是诸多皇子之中最不被待见的一个,是以真的没怎么进过皇帝的寝殿。
谁会把一个宫女的儿子,放在眼里呢?小宫女长相平平,一副并不聪明的样子,而其母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权……更不可能。
但是现如今,他反复进出皇帝寝殿,倒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错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春天来了;唯有知情者,才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儿臣叩见父皇。”李珝近前磕头,大礼参拜。
栾胜越过李珝,躬身上前,将皇帝搀坐起来,把软垫子塞进皇帝的身后,让他能靠坐得更舒服些,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这样的奴才,谁不喜欢?
“皇上,奴才请了靖王殿下入宫,关于太子殿下受伤一事,想必靖王殿下能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栾胜笑着说。
明明是笑着,言语间却是那样的阴狠毒辣。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帝,让皇帝追究太子受伤之事,而终其责,便是在李珝身上。
“你,如何解释?”皇帝似乎连喊他名字,都有些不屑,面上满是冷淡之色,没有父子间该有的半分温情。
李珝跪在那里,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儿臣从始至终都在规劝太子殿下,让太子不要进地窖。儿臣长年累月不在殷都,府中那些储存的地窖,常年失修,无人看管,内里乱成一团,又脏又危险,太子身份尊贵,不宜进去。”
“既然是劝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帝冷声问。
李珝又道,“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父皇若是不信,可去问问随行之人,想必除了顺子,还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儿臣的规劝。可太子殿下压根不相信,也未有理睬,执意要进入地窖……”
“执意……”皇帝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李珝赶紧磕头,“父皇明鉴,儿臣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儿臣未能劝住太子殿下,诚然是罪责难逃,请父皇降罪!”
栾胜目色微沉,这靖王还真是半点都不傻,他求皇帝降罪,是因为没劝住太子,而不是因为太子受伤之事。
“这件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皇帝倦怠的揉着眉心,“无需你再提醒朕,有这功夫还是好好想清楚,要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
李珝陡然凝眉,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握成拳。
与满朝文武交代?
是要他一死以谢天下,以平众怒?
“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李珝磕头,“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抬眸看了栾胜一眼。
“是!”栾胜行礼,转而冲着李珝笑道,“靖王殿下,走吧!”
李珝满脸的委屈,就这么直勾勾的瞧着皇帝,却也是乖乖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殿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