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再出来的时候,王太医冷不丁绷直了身子,眼巴巴的瞧着他,似要从栾胜的面上瞧出点什么来。
可惜,栾胜面色平静,唇角依旧带着惯有的笑。
“皇上已经无恙,王太医进去瞧一眼,便可以回去了。”栾胜扯了一下唇,捻着手中的佛串子。
瞧着他那凌人的气势,王太医心头咯噔一声,赶紧背着药箱进了皇帝的寝殿。
近至皇帝床前之后,王太医第一时间去扣皇帝的腕脉,怕极了栾胜那狠人,万一把皇帝弄死了,最后嫁祸在太医院的头上,那还得了?
还好,还好,皇帝还有脉搏。
只是……
王太医眉心紧皱,这脉象怎么那么诡异呢?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般诡异的脉象,明明是有脉象,可跳得太假,为何说太假呢?能摸着脉象,但这脉象……又得医术精湛之人,方能探得一二。
王太医收了手,若有所思的瞧着皇帝灰败的面色,自己这般动静,皇帝都没有睁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
病重之人,浑身冰凉乃是常事,但这凉意摸不着半点余温,也是怪哉。
王太医抖着手,颤颤巍巍的伸向皇帝的鼻前,想着……
“你干什么?”
栾胜一声低喝,王太医条件反射似的,连忙将手撤了回来。
“我就是想探探皇上的额。”王太医忙道,“没有别的意思。”
栾胜站在那里,阴测测的盯着王太医,“皇上如何?”
“脉象平稳,暂时无恙。”王太医回答。
话是实话,但心里疑问犹存。
“杂家那边刚得了一根千年老参,回头送进宫里来,王太医觉得……可用得上?”栾胜捻着佛串子问。
王太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然是用得上。”
“那就好!”栾胜幽然吐出一口气,“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回去吧!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不需要杂家教你吧?”
王太医背起药箱,“自然自然。”
“偏殿那边……”栾胜横了王太医一眼,“瞧过了吗?”
王太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栾督主放心,顾公子原就身子不好,如今反复也是正常,有云峰伺候着,便没什么大碍。”
“好!”栾胜敛了冷眸,“下去吧!”
王太医疾步离开寝殿,奈风立在檐下瞧着。
“督主!”奈风俯首。
栾胜深吸一口气,“皇上龙体抱恙,太子昏迷不醒,这宫里也不能没个做主的人,传皇上口谕,从今日起,谁想面见皇上,都必须经过东厂的同意!”
“是!”奈风行礼。
听得这消息,六部尚书齐聚丞相府,显然都觉得不太对。
此前虽然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但眼下这口谕是栾胜亲口,而不是皇帝亲口,这里面显然是不太对的。
奈何,栾胜心狠手辣,纵然文武百官皆心生疑虑,却也没敢去找栾胜当面对质,饶是自己不要命,也得顾及全家老小的性命。
殷都城内的局势,如同箭在弦上,紧张到了极点。
提督府。
栾胜刚让耿少离回去,蕃子便快速进了门。
“督主,南都来了消息!”
奈风赶紧接过蕃子递来的小竹棍,毕恭毕敬的呈给了栾胜。
“顾东朝。”栾胜伸手接过,取出小竹棍里的纸条,俨然是胜券在握之态,“只要顾东朝能稳住南都这帮老东西,让他们按兵不动,杂家就多了几分把握。”
奈风想了想,“南都不出手,沈丘夫妻又远在华云洲,锦衣卫那边已经偷龙转凤,有假的沈东湛在,绝对不敢闹起来。只要将那些老弱妇孺藏好,一切就都在督主的掌控之中。”
“顾东朝回到了南都,那偏殿里的这个……”栾胜意味深长的睨了奈风一眼。
奈风当即了悟,毕恭毕敬的行礼,“奴才明白!”
“杂家不想再看到,那张令人嫌恶的病秧子。”栾胜慢条斯理的收起纸条,随手丢入了火盆之中。
刹那间,火苗窜起,快速吞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