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材是一直就备着的,毕竟皇帝一直病着,动不动还装死。
每个帝王的皇陵,是从皇帝一登基就开始挖掘建造,一直到建成为止,是以皇帝的皇陵早就备下,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哭灵声,此起彼伏。
小太子内里穿着黄袍,外头穿着孝服,瞧着一个个从自个眼前跑过去的奴才,眼睛里满是好奇之色,面上半点都没有伤心难过。
在冷宫里长大的孩子,哪儿有这么多的喜怒哀乐,如今能吃饱穿暖,便是极好的事情,又加上他脑子不太好使,总觉得这样跑来跑去,看着别人哭,还算是挺好玩。
以往,那些冷宫里的老太监和老嬷嬷,总是欺负他到哭,然后哈哈大笑,仿佛别人哭,是这世上最好玩最好笑的事情。
“殿下,不能笑,不能笑!”边上的小太监不断的提醒着。
小太子一脸迷茫的扭头看他,“别人哭了,我就得笑,好高兴。”
“不能笑。”小太监还是这句话,“要不然督主瞧见了,会不高兴的。”
一提到栾胜,这孩子便是满脸的惊恐,真当是不敢再拍手言笑,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宫里,满脑子都是在皇帝寝殿里,发生的血腥一幕。
孩子年纪虽小,也怕极了死亡……
满城飘白,一个月内,京城之中不许婚嫁,白绫悬门前,百姓皆哀悼。
新帝灵前即位已毕,栾胜急于让新帝登基,所以这先帝的丧期便一缩再缩,说是为防举国动荡,实则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依卑职看来,原该一月的丧期,如今最多不超过半个月。”周南低声说。
沈东湛持剑立在了街头,瞧着东厂的蕃子,大摇大摆的穿街而过,好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边上,王太医啐了一口,“呸!”
沈东湛转头,瞧着廊柱后面站着的王太医。
皇帝驾崩,太医院皆是担惊受怕,院首挨了二十大板,这会还在府中躺着养伤,其他太医都被罚了半年俸禄。
王太医今儿出来的时候,去楚宫看了看废太子,伤势好了不少,但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要不是他还在送药,废太子会有什么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看什么?”王太医心知,这沈东湛未必是真的。
这厮当日突然出现在镇抚司,其后一直没敢去沈府居住,一直住在镇抚司,且宫里出事之后,沈东湛一趟都没有进宫,似乎是漠不关心。
如此种种,王太医几乎可以肯定,这沈东湛肯定是假的,保不齐就是东厂弄出来糊弄人的,而真的沈东湛应该和周南在一起,暂时还没出现,不知是去搬救兵呢,还是在养伤?
“师伯?”及至王太医身边,沈东湛侧过脸低语。
王太医:“??”
思想建设了那么久,结果自己闹了个乌龙?
“是真的?”王太医问。
周南上前,“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您这记性,怎又忘了?”
“我这……”王太医愣了愣,之前周南的确说过,沈东湛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想到这、这还真是光明正大了。
沈东湛怀中抱剑,“栾胜能以假乱真,我为何不能假戏真做?”
“好小子!”王太医扯了扯唇角,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那个假冒的呢?”
沈东湛揉了揉鼻尖,“做了!”
“好样的!”王太医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眼下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做?”
沈东湛横了他一眼,“您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交给我。”
语罢,沈东湛转身离开。
王太医摸了摸自个的下巴,原本还提着心,有一百一千个臆测,栾胜执掌大权之后,要如何如何的滥杀无辜。
如今见着沈东湛安然无恙,王太医头一偏,瞧着街上横行无忌的东厂蕃子,又是一脸嫌恶的啐一口,极是不屑的低哼两声,“作吧作吧,横竖你们这帮狗东西的好日子……到头了!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