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的众人,全都听得见这声音,当下愣了愣,下意识的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酒楼门口的意思。
细想着沈丘方才的话,大致意思是南都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顾家的掌家顾西辞?
还是,其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门口,以至于小皇帝都跟着抬头,甚是不解的瞧着门口放下,愣愣的望着周围众人,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靖王兄,发生何事?”小皇帝被栾胜吓坏了,周围稍有异样就分外心惊胆战。
李珝低声宽慰,“没事,放心吧!”
“有靖王兄在,朕什么都不怕!”小皇帝笑嘻嘻的继续吃吃喝喝。
有时候,李珝还是挺羡慕小皇帝的,脑子虽然有点问题,却充满了孩提的单纯,只要有吃吃喝喝,便什么都不担心,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不像眼前众人,一门心思的尔虞我诈,满心满肺都是争权夺势。
慕容离瞧着出现在门口的黑影,忽然低头笑了一下,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苏幕的容脸,如果拼命留下苏幕的命,沈东湛应该会很高兴吧?
思及此处,杯酒入腹。
满腹酸楚,却与谁人说?
可惜,太子殿下没能亲眼见着这位儿媳妇……
“顾西辞!”席间,有人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口的人。
低低的咳嗽声,苍白的面颊,一如既往的身形消瘦,一身杏色素衣,举手投足间尽显书卷气,哪儿有南都掌家的威势。
可众人都知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别看这小子病怏怏,却能在皇帝和栾胜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再者,南都那帮野蛮人,各个都是跟着顾震出生入死,却还是臣服于这等病弱之人,可想而知,这副孱弱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狠辣手段。
顾西辞捻着帕子,许是因为外头吃了风的缘故,这会止不住低咳着,下意识的拢了拢肩头的大氅,抬起苍白的脸,扫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
“在下顾西辞,见过诸位大人!见过齐侯爷!”书生行礼,斯文儒雅。
在顾西辞的身上,将温润如玉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漏,他原就是一介书生,左不过临危受命,不得不担起南都的重责大任罢了!
“顾公子客气了。”沈丘近前,“虽说你没有功名在身,可你这位置摆在那儿,有没有功名便也不那么重要了。”
这是大实话,有南都掌家的身份摆着,朝廷的功名又算得了什么?
“请!”沈丘做个手势。
顾西辞进门的时候,动作轻柔的解开大氅,一旁的云峰快速接过,随着自家公子缓步进前。
其余人等,一概留在门外。
“靖亲王。”顾西辞行礼。
李珝起身,“顾公子远道而来,想必已经知道皇上业已登基。”
说着,李珝让开了身子。
“草民顾西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西辞跪地行礼。
小皇帝正吃得有滋有味,听得这话,止不住打了个饱嗝,然后转头望着李珝,“靖王兄,他是谁?”
“皇上,这位便是南都的掌家,顾西辞顾公子!”李珝知道,小皇帝压根不懂什么顾家不顾家,所以随口解释一句便足以。
小皇帝“哦”了一声,便示意顾西辞起身。
“谢皇上!”顾西辞起身。
见着众人都不吱声,小皇帝瞧了瞧手中的鸡腿,眉心微微拧起,“大家别这样,好好吃饭,好好吃饭!”
“谨遵皇上口谕!”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其后,重新落座。
“皇上!”顾西辞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开口,“草民从南都赶来,只为三桩事。”
小皇帝嘴角带着油花,不解的问,“哪三桩?”
“其一,听闻殷都动乱,栾胜谋反,草民特意率兵前来勤王!”顾西辞说。
小皇帝一怔,别的没听明白,倒是听到了“率兵”二字,登时转头望着李珝。
李珝示意他别紧张,“其二呢?”
“其二,是为报仇。草民有一结义兄弟,幼时惨遭东厂灭门,如今栾胜被擒,这笔账……草民势必要讨回来!”顾西辞为兄弟报仇,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东厂作恶多端,此事不足为奇,理所应该。
“那么其三呢?”小皇帝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问。
顾西辞站直了身子,幽然启唇,“其三,为保苏幕性命而来,请皇上……成全!”
音落瞬间,满堂哗然。
沈丘微微勾唇,原以为东厂的人作恶多端,苏幕跟栾胜一样人心背离,没想到会有一天,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齐刷刷的来保她性命……
所以湛儿眼光,也没那么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