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天是渐渐黑了,顾西辞就在东宫的院子里站着,死活不肯离开。
既然当初沈东湛和苏幕,都是从这里抬出去的,想来苏幕如果能顺利进入地道,找到栾胜的老巢,必定也是在这个位置,只是偌大的东宫,也不知他们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顾西辞不知苏幕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便一直在这里等着,饶是云峰劝得唾沫横飞,也没有动摇自家公子的决心。
无奈之下,云峰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旁边陪着,最后干脆让宫中侍卫在院中搁了桌椅板凳,备下了茶水糕点。
“公子,坐着等总没事吧?”云峰瞧着自家公子苍白的面色,着实是心疼至极。
这一次,顾西辞没有拒绝,他的确需要保持体力,等着苏幕平安归来,“不知道,下面会是什么场景?”
能不能平安归来?
能?
“有周南和慕容大人在,想必没什么大碍。”云峰搀着顾西辞坐定,赶紧给自家公子倒了水,“何况,苏千户功夫不弱,寻常问题,她自己便可以解决。”
这是大实话,苏幕要是能动手,整个殷都能跳出那么一两个还真是不容易。
夜色,暗沉。
今夜,无星无月。
多少人,心头牵挂,多少人彻夜难眠。
沈东湛是在天黑之后醒转的,躺了好一会,也没见着苏幕过来,只听得沐飞花和沈丘在边上忙活着,寸步不离的陪着,他便知道苏幕去做了什么。
只是,他如今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既做不了,就无谓说那些有的没的,他向来喜欢去做,而不是靠上下嘴皮一吧嗒,静心等待,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
见着沈东湛这副神色,沐飞花也不好再佯装,自知是瞒不过他的。
儿子太聪明,有时候也未见得是好事,什么都看得透透的,连善意的谎言都派不上用场,临了自己成了小丑。
是以,沈丘与沐飞花对视一眼,便也不装了,老老实实的在边上坐着,若有所思的等着外头的消息。
宫里,今夜安静得出奇。
靖王府亦是如此。
“你怎么出来了?”李珝一回头,正好瞧着云朵跨出了房门,赶紧转身朝着她走过去,边走边解开肩头的大氅,旋即覆在了云朵的身上,将爱妻裹得严严实实的。
云朵冲他笑,“我瞧着你今夜心事重重的,想来是有什么事?你与师父到底瞒了我什么?”
“怎么了?”李珝笑问,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
云朵伏在他怀中,“师父一回来就进了房间,晚饭也不吃了,不断的让人送了药材进去,也不知道是在调制什么?你敢说,你们没有图谋什么?”
“我可没敢骗你,只是这事不知该如何与你说?”李珝想了想,夜里风凉,赶紧牵着云朵的手,缓步朝着房间走去。
进了屋子,云朵便坐在软榻上。
李珝捻着铜剔子,轻轻拨弄着暖炉里的炭火,让屋子里更暖和些,“宫里出了点事,不过还是那些事,无外乎是为了对付栾胜。”
“为什么栾胜被抓这么久,还不杀了他?”云朵最是直接,“他作恶多端,饶是千刀万剐,我想也不会有人反对。更甚至,满天下的人,都会欢呼雀跃,大肆庆贺呢!”
李珝自然知道,云朵是恨极了栾胜,只不过有些事,还真是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杀栾胜很简单,哪怕他内力再好,也已经是困兽之斗。”李珝解释,“可你知道他藏了多少后手?藏了多少死士?如果栾胜死了,上哪儿把这些人揪出来?其后,他们结党营私,东山再起,后患无穷!”
云朵明白了,“你们是借着栾胜,引那些人出来?”
“栾胜不想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李珝道,“那他一定会调动所有力量,让自己重获自由,如果不能,以栾胜心狠手辣的性子,必定要跟众人同归于尽。”
这同归于尽四个字,着实将云朵给吓着了。
“他想干什么?”云朵心惊。
桌案上的烛火,明灭不定,如同了现在的局势。
“我也在,等着消息呢!”李珝低声说,略显中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