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李珝合上眉眼,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幽然转身循声望去。
只瞧着城门楼上,栾胜坐在木轮车上,明明是伤重之人,可此刻却如同没事人一般,仍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倨傲之色,俯睨着城门之下的所有人。
“可见……都看到了。”李珝意味深长的说。
云朵先是一愣,俄而瞧着李珝面上的神色,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在李珝上前的时候,她便故意的往侍卫军身边靠了靠。
见状,玉竹也跟着往边上挪去,尽量跟紧自家公主。
“栾胜!”李珝缓步走出人群,站在了人群前面,就这么仰望着上方的栾胜,“没想到,天牢守卫如此森严,你还能逃出生天。”
栾胜坐在那里,“杂家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想出来又有什么难的?倒是你们,皇宫里地面塌陷的声音,还有呼救和慌乱的声音,好听吗?也许,待会就轮到你们了。”
音落瞬间,百姓们开始四下逃窜。
栾胜都这么说了,意味着他们都得死,这会还在看热闹,是想凑死人头吗?还不赶紧跑,回家收拾行囊细软,随时准备跑路。
一瞬间,场面乱作一团。
李珝站在那里,侍卫和守军亦浑然不动,哪怕面上有所慌乱,见着靖亲王不动,便也都跟着定了定心神。
“公主!”玉竹推搡着。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由着自家公主的性子,玉竹赶紧拽着云朵,跑到街边的铺子里待着,虚开一扇窗,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云朵也担心自己会成为李珝的软肋,便没有挣扎,该躲起来的时候就得老老实实的躲起来。
“逃出来,费了不少劲吧?”李珝又道,继而环顾四周,“这是为本王设的局?”
栾胜低头笑着,“要不然呢?大费周章的,没意思。”
“你要对付的,不只是本王一人。”李珝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后招藏着?”
栾胜倒是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的手,那副神色与静默之态,让所有人都心里发怵,只觉得瘆得慌。
往日里,这位东厂提督只要一沉默,就会有人遭殃。几乎是惯性的,让人觉得他此刻必定又想干什么坏事……
“既然杂家出来了,这仇自然是要报的。”栾胜幽幽启唇,阴测测的开口,“不管是你李珝,还是齐侯府众人,杂家都不会放过。”
李珝身形一震,“栾胜,你想干什么?”
“小皇帝还在宫里,满朝文武都住在殷都城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栾胜勾唇笑着,嗓音阴狠,“这么多人,换几条命也该够了吧!”
李珝咬着牙,“你想要谁的命?”
“那杂家就得好好算算。”栾胜为难似的扬起头,仿佛是在深思,“你李珝算一个。”
李珝立在原地,当然知道,自己在栾胜的死亡名单上,“本王今日人在这,命在这,你栾胜若有本事,只管来取!”
“听说沈东湛还没死?还活着呢!”栾胜笑了。
李珝眯起危险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栾胜,哪怕隔着距离,亦是杀气不减,恨得咬牙切齿。
他早就料到,栾胜一旦自由,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沈东湛和苏幕。
一个是死敌,一个是叛徒。
不杀,不快!
宫内,太医院。
苏幕骤然睁开眼,徐徐坐了起来。
“苏幕?”沐飞花原就在边上守着,乍见苏幕坐起,赶紧迎上去,挨着床沿坐着,“有没有觉得好些?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苏幕刚刚苏醒,有些晃神,须臾才目光聚焦的望着沐飞花,“我又睡着了?”
“只是累了,所以歇了一会。”沐飞花忙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苏幕缓了口气,身上的紧张卸去了大半,转头瞧着窗户上漏进来的光亮,“天都亮了?”
“是啊,外头天气好。”沐飞花笑道,不敢提及外头之事,“你饿了吧?秋娘,快去拿些糕点来,先给苏幕垫垫肚子,让厨房赶紧准备饭菜。”
秋娘赶紧行礼,“是!”
“娘,外头情况如何?”苏幕当下握住沐飞花的胳膊,“我方才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