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沐飞花怼了一通,可生气归生气,认清楚自己还是很重要的。
他,一不能做主,二不能冲锋陷阵。
于是乎,丞相只能作罢,乖乖闭嘴。
“如果我杀了苏幕,你们应该会痛彻心扉吧?”栾胜冷笑,“哦不,如果我折磨她,更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沈丘冷然,“你这个疯子。”
“比如说,这样!”栾胜骤然扬唇。
苏幕仿若没防备,顿时支吾了一声,身子微微弯曲,但临了临了的,又将所有的声音吞了回去,手中剑“咣当”一声落地。
所有人都瞧见苏幕的胳膊,瞬时垂下,耷拉在身侧。
“分筋错骨!”李珝惶然。
栾胜居然对苏幕下了这样的狠手,直接蜕下了苏幕的胳膊,剧烈的疼痛,足以让她生不如死,可生不如死终究不是死。
死不了,疼半死。
“栾胜!”沐飞花愤然,“她也是你一手养大的,你还是不是人?”
饶是不算骨肉亲情,养只狗养了那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
“是不是人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你们都觉得痛苦,都在为她着急。”栾胜忽然觉得,“这可比拿到无疆,得偿所愿,来得更有趣。”
李珝只觉得,物以类聚。
想来也是,能跟先帝厮混在一处的人,自然也是冷血无情的,一如先帝,一如栾胜,都是自私自利的主。
连最起码的人性,早都吃进了狗肚子里。
所有人都笼在外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带着东厂的那些死卫,亦有些愣怔,稍瞬便逐渐靠回了栾胜周围,呈铁桶之势。
“疯子!”丞相之前听闻,苏幕是栾胜的亲骨肉,心里有些诧异,亦有些不信,如今看来,这事怕是真的不可信。
大概是栾胜,想拖着苏幕下水,想拉着苏幕一起死,所以才想出来的借口。
在正常人看来,当爹的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独子,下此狠手?
独子啊!
独苗!
尤其是栾胜这样的阉人,怎么可能连最后的那点血脉,都敢狠心掐断?!
突然间,又是一声闷哼,伴随着苏幕的身子愈发弯曲,另一条胳膊亦被生生分筋错骨,惨烈的疼痛,伴随着面色惨白,额角的冷汗涔涔而下。
这会,所有人都沉默了。
栾胜下手狠辣,全然没有所谓的骨肉亲情,换言之,对付他自己口中的血脉传承,比对付旁人更加心狠手辣,仿佛以此为乐,仿佛乐此不疲。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所谓牲畜,亦有护犊之情,而栾胜……没有!
“丞相?”底下人战战兢兢的上前。
丞相也是看得心惊肉跳,“此前城门口一言,所谓的血脉之说,多半是栾胜的离间计,信口胡诌罢了!看他这般对待苏幕,哪儿有舐犊之情,反倒是恨意深重,是拿她当了叛逆处置。”
“下官瞧着,也是如此!”
栾胜此举让人发怵,也让人明白他跟苏幕之间,不管是否存在血缘,都只能成为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那种。
“苏幕!”沐飞花红了眼眶。
沈东湛冷剑直指,惨白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只是一双眼睛红得厉害,“栾胜,你是真的想两败俱伤?”
“所谓的两败俱伤,是你们伤得更重,杂家已经什么都没了,就算逃出皇宫,逃出殷都城,等待杂家的也只是无止无休的追捕。”栾胜冷笑,“与其如此,倒不如大家鱼死网破,用余生去痛苦,备受煎熬与折磨。这就有趣多了,是不是?”
苏幕有些身形不稳,张了张嘴,仿佛说了一句话。
只是她这话,没有声音,只是张了嘴而已……
懂唇语的,能看懂。
懂苏幕的,能明白。
沈东湛飞身而起的时候,栾胜掐在苏幕咽喉上的指尖,骤然收紧。他以为沈东湛不敢,可谁知,有些东西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冷剑“噗嗤”一声刺入的时候,鲜血飞溅而起,灼烫了栾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