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侯爷又不是小孩子,平素虽然与您对着干,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秋娘温声笑道,“路上多半有拦路虎,毕竟居心叵测之人不少,但有侯爷和沈家军在,肯定能镇得住。”
沐飞花敛了眸,转身往回走,“我知道,他虽然嘴上倔强,这心里谨慎得很,有他在,自然是最放心不过,但我担心的是栾胜。”
“您担心他作甚?”秋娘不解,“这厮早晚是个死,不过是早点死晚点死的区别罢了!”
沐飞花笑道,“我自然是知道,栾胜必死无疑,但我不希望他死在我家那口子手里,有些事不便与人说,该谨慎的还是谨慎一些,都这般年岁了,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
年轻时候,不管不顾,自以为天下都在脚下。
如今都这般年岁了,只想平安喜乐,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一个时间段,一种心境。
“您是怕栾胜激怒侯爷,惹得侯爷做错了决定?”秋娘算是明白了。
沐飞花叹口气,“栾胜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知道他会不会再耍阴招?栾胜一日不死,试问谁敢安枕?”
“倒也是!”秋娘点点头,“可这也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且待侯爷从九幽谷回来再说。”
沐飞花也没办法,去九幽谷的路上必须要有人镇得住,而沈东湛身边也不能离开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她自也是放心不下。
“但愿,这一路平安顺遂,不会有任何的波折,待栾胜一死,天下太平。”沐飞花站在长街上,目色幽幽的望着这繁华无比的殷都长街,“等天下太平,我们回华云洲去,以后合家团聚,再也不东奔西跑了。”
这天下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该退位让贤了。
沈丘这一走,许久没有动静。
眼见着三五日过去,沈东湛依旧没有苏醒,王太医说,伤势已经好转,只是此前伤得太重,所以还没有苏醒罢了。
可周南瞧着不太对,为什么伤势都已经开始好转,人却始终一动不动的?
“你说你到底行不行?”周南有些着急。
王太医也急了眼,“我怎么不行?我若不行,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冲我大声说话?你这瘸腿是谁给你治好的?整个一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你不是一口一个伤势好转?既是好转,为什么还是这般模样?你且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周南直挠后劲,“这让人光等着,等得心慌。”
王太医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沐飞花,“这……我着实是确定不了。”
“师兄。”沐飞花原该是最性急之人,可这会却安静得像是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你尽力了,是湛儿这小子伤得太重。你不必有压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湛儿能活到现在,我已感恩上苍,更是……谢谢你。”
王太医满面愧疚,“到底是我无能,没能让他醒过来。”
“不打紧,只要伤势好转,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沐飞花目光温柔的望着沈东湛,“等他的伤再好一些,等侯爷回来,我就带他离开皇宫,离开殷都。”
王太医一愣,“这就回华云洲了?”
“现在回去,他怕是会活不成。”沐飞花仿佛下定了决心,做了某个决定。
王太医不解,“那你这是……”
“这几日,我细想过,湛儿的伤势的确严重,寻常的法子大概是不成了,那能不能换个办法呢?”沐飞花意味深长的开口,“人有时候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不是吗?”
王太医先是一愣,俄而便明白了沐飞花的意思,“你是说……”
“我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凑一堆?”周南眨了眨眼睛,“是这个意思吧?”
沐飞花点头,“她能救他,他也能救她。或同生或同死,终究是谁也别把谁丢下!”
一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