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李崇来晚了。
虽然皇后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却是陪着自己整个青春年少的那个人,所有的奋力拼搏,都少不了皇后的一份力。
何况,李崇刚登基没多久,皇后这个位置便空了下来,让他转头望时,只觉得坐拥天下,无人共享,倍感孤寂与落寞。
皇后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既然做不了你心里最爱的那个,那便做你最忘不掉,最遗憾的那个心里伤疤。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岂非憾事?
“皇后?”李崇低唤。
李瑶哭得小脸通红,一下子冲上去,抱住了李崇,“父皇,我没有母后了,我没有娘了……以后,只有父皇能疼我了!父皇,瑶儿好害怕……”
“怎么没人通知朕?为什么不通知朕!”李崇勃然大怒。
李瑶哭着扬起头,“父皇如今疼爱丽妃,那女人时不时的跑母后跟前炫耀,而您夜夜都宿在那里,母后从来没计较过。可是父皇,母后身子不好,却还是记挂着您,知道您睡觉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不许人去丽妃娘娘宫里禀报……”
“瑶儿别哭!”李崇蹲下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狠狠闭了闭眼,“是父皇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你和璟儿。”
李瑶泣不成声,“父皇,母后临终前,一直在等您啊……”
“朕……”李崇红了眼眶。
谁说七尺男儿不能落泪?
泪到伤心处,自然满面流。
“她一直在等您,您为什么现在才来?难道那个丽妃就这么好,好到您连母后的生死都不管了吗?”女儿的声声质问,让李崇满腹酸楚,更是愧疚丛生。
李瑶流着泪,谨记着母后的临终遗言。
让自己的母后,成为父亲愧疚一生的存在,遗憾终生的那个人。
“父皇!”李瑶泣不成声。
李崇跌坐在床边,瞧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皇后,想着青梅竹马的情义,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到底是她恨着自己,还是太爱着自己?
如今,也没个答案了……
人死如灯灭,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与他说真心话。
后宫里的女人虽多,年轻貌美众多,可如她这般的年少情义,已经不复存在,那些后来者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不似她这般,陪着他从皇子到皇帝,陪着他从王府到皇宫,然后与他并肩临天下。
“你怎么那么傻?”李崇无力的握住皇后的手。
冰凉冰凉,再无半点活人的气息。
“朕可以当着你的面起誓,有生之年绝不另立太子,皇后啊皇后,你可都听到了?”李崇哽咽得不成样子,“睁开眼睛,给朕回个话……可好?”
李瑶在边上小声哭着,母后,您听听,女儿做到了……
可是,帝王的誓言又有几分真假呢?
说是君无戏言,那出尔反尔的又是谁?
曾许年少不相离,未见白头心先死。
皇后的丧仪,办得极为隆重。
外人瞧着,只觉得当今皇帝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且在皇后的丧礼上,皇帝痛哭流涕,这是所有人都瞧见的事实。
唯有栾胜不觉得如此,所谓情义,只不过是裹着好皮囊的万箭穿心,皇后之死虽源于生育太子的缘故,但又何尝不是郁结在心,时日长久导致?
虽然皇帝允了天族之事,可栾胜知道,这个出尔反尔的帝王,若是不跟自己的命数连在一起,早晚会翻脸。
枕边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君臣。
“若你我命数相连,这天下归你,大权归我,倒也是极好的。”栾胜白了一张脸,侧躺在床榻上,直勾勾的瞧着房门口。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还能听到墙外头的鼓乐之声。
今日奏的是皇后的丧曲,明日奏响的,还不知是谁的呢?!
“大人,都准备好了。”
心腹,从外头进来。
栾胜幽幽睁开眼,“等我处置完了天族,等尚远离开了殷都城,这殷都……就该是我的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