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瑶开始习武的时候,还觉得兴致,其后便是苦楚,被江无声宠惯了,着实是吃不得这样的苦。
可江无声在这一点上,没有半点的纵容。
“她其实……”苏南绫有些犹豫,“实在不行就把她送走吧!”
江无声心知,“送走她还是会被抓住的,如今外头已经不太平了,以你我的能力,护得住一时也护不住一世。”
“她到底是他的亲骨肉,不会对她怎样。”苏南绫别开头,“声哥,若真的到了那一刻,倒不如把她送出去,栾胜高高在上了多年,但他有个软肋。”
江无声一怔。
“他如果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且是我所生,只要找不到我,就会拼了命的护着她。”苏南绫狠狠闭了闭眼,“所以你不必费心,不用考虑她。”
江无声摇头,“你只是推断,不是肯定,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好。云锦,我知道你心里对他的怨恨,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停止过。”
“声哥?”苏南绫愣住。
江无声苦笑两声,“年少情分最是难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必当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该做的该想的该考虑的,一件都不能落下。东厂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苏南绫紧了紧袖中手。
江无声伸手抱紧了她,“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孩子们离开。横竖从你说起来那件事,我便已经在做准备,所有该知道的,你都知道。”
“声哥。”苏南绫伏在他怀里,低低的轻唤,“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我以前如何,从我决定与你在一起的那时候开始,我的心里便只有你,对他仅剩下恨。灭族之恨,不共戴天!”
江无声还能说什么?每一日都似偷来的,好好过着,好好珍惜眼前人,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毕竟东厂的势力与日俱增,实在是……
外头,传来了江瑶低低的抽泣声。
江无声赶紧松了手,行至窗口位置,扒拉着窗户缝隙往外看。
老父亲瞧着女儿站在太阳底下,一边哭着一边扎马步,止不住的心肝疼,这可自个的宝贝闺女,眼见着是要被欺负死了。
“要不,不练了?”江无声鼻子有些发酸。
让孩子能有点功夫傍身,来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有足够的能力脱身,纵然不是脱身,至少也能保全一口气吧?
“别看了!”苏南绫道,“不学便不学罢。”
江无声旋即出门。
苏南绫:“……”
说学的是他,如今舍不得的又是他。
江无声这个父亲当得,着实没得挑。
“爹爹!”江瑶哀哀戚戚的。
江无声张了张嘴,冲着师父道,“能否一旁说话?”
“爹爹?”小家伙瘪瘪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江无声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师父?”
教武的师父随着江无声行至一旁,他也不是只教过这一个孩子,但不得不说,江瑶是他见过的弟子之中,天资最高的一个。
“虽然有些可惜,是个女子,若然是个男儿,必定能干出一番事业。”师父叹口气,“瑶瑶这丫头,天资极好,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但有个毛病,那便是不愿坚持。”
说是不愿坚持,其实也是有人疼的缘故。
没吃过苦的孩子,吃不了苦。
“您是说,她是适合习武的?”江无声倒是听出来了。
不管是学医还是习武,总归是要有点天资的。
“是!”师父很明确的告诉他,江瑶习武的天分很高,别看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其实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在这点上,江无声沉默了。
平素让这丫头学医,这丫头嘴上应承,可实际上呢?
经常丢三落四的不着调,天分不高,也就是意味着她并不怎么适合接手衣钵,倒不如阿隅那小子,屁大点的孩子,什么药草都是一眼就辨出,各种方子都能倒背如流。
一个善于记招式,手脚灵活。
一个善于记药方,脑子灵活。
江无声轻叹,自己到底该不该坚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