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经铺好了,就看皇帝愿不愿意走。”说到这个,叶寄北有些神色黯然,“说句实话,我原以为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不曾想竟是这般波折。按着你我与他此前的情分,应是欢欢喜喜的,不该是这样!”
沈东湛没吭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早就变了,再不似当初的真挚。
“等这事结束,你定要好好请我喝两杯,不能只我一人喝着。”叶寄北感慨,“兄弟三人,曾经交付脊背,如今刀剑相向,各自算计,真是……”
沈东湛低笑,“若皇帝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怕是要将你叶家满门抄斩。”
“啧啧啧,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小,最怕死了!”叶寄北小酌几杯,“眼下这种境况,你们还得熬着,让苏幕千万不要冲动。皇帝连枕边人都凉薄,何况是咱们!”
沈东湛瞧着他,“放心!”
“你一句放心,我便真的放心。皇帝那一句放心,我估计得彻夜难眠。”叶寄北叹气,“这就是区别。”
沈东湛笑得有些酸涩,可这的确是事实。
如此,便待皇帝决定。
他给李珝机会,就看李珝的选择,毕竟机会不是常有,再好的情分也是有底线的。
待沈东湛回到了客栈,苏幕亦正好回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进了屋,各自有些面色凝重。
“叶寄北跟你透了什么消息?”苏幕问。
沈东湛转头看她,“路铺好了,就看皇帝走不走,若是皇帝不愿意……”
“能扶他上去,也能拉他下马。”苏幕双手环胸,面上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论治国,他只能算马马虎虎,李珝刚愎自用,群臣早有非议。”
沈东湛没吭声,只是倒了两杯水。
苏幕坐定,将锦盒搁在桌案上,四四方方的一个盒子,瞧着像是甄宝斋的东西。
“他当年匆匆忙忙登基,压根就没什么势力可言,经过这么多年的浸淫,于朝中虽有自己的势力。但终究是势单力薄,如今拼命的裁减锦衣卫,扶持侍卫军,导致于锦衣卫颇有怨言。”苏幕喝口水,“他以为没了东厂,没了锦衣卫,就可以一人独大了吗?”
李珝原就是孤家寡人上位,此前能在殷都久住,还是因为云朵这位和亲公主的缘故。
“他所有的自卑,来自于皇家的抛弃。”沈东湛一语中的。
苏幕点头,“人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命的想要,当年皇室众人谁也瞧不上他,如今却时不时褒奖那些无功之人,仅仅因为他们是皇室。”
外头街上,一帮皇亲贵胄、纨绔子弟,日日横行霸道,惹得殷都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该珍惜的妻儿不去珍惜,当年凌辱于其的腌臜东西,却拼命的讨好。”苏幕嗤之以鼻,“可真是圣上英明。”
沈东湛勾唇低笑,“因为他没能得到家族的承认,而皇后与公主,是他轻而易举,伸手就能得到的存在。”
“贱皮子!”苏幕白了他一眼,徐徐打开了桌案上的盒子,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龙凤镯,瞧着很是精贵。
沈东湛扬唇,“这儿媳妇还没过门,你就巴不得将这些好东西都送进去?沈夫人,你怎么不替自个买点,总亏待我的媳妇,想着别人的媳妇作?宫里什么没有?”
“我用不上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成日舞刀弄剑的,这些是累赘,自然用不上,但瞧着东西不错,想必李懿会喜欢,“她不缺这些,毕竟宫里都有,但……我乐意!”
千金难买我乐意。
“对儿媳妇好,儿媳妇才会加倍对儿子好。”苏幕合上盖子,“你我未必在殷都久留,只有让他们齐心,诸事皆不成障碍。”
沈东湛挑眉,“你这是定心丸。”
“沈家无妾,若然定下便是唯一的妻,唯一的儿媳妇,不对她好,那该对谁好?当年娘也是这般对我,才让我有信心与你共度余生。”苏幕报之一笑,“宫里没有人情味,那我们便补上!”
沈东湛含笑望她,“都听沈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