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韩非并未对任何人提起他和庄晓的这番对话,包括他最信赖的张良。
并不是防备什么,只是,就如庄晓所说,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满足一些好奇心罢了。
这事不复杂,韩非自己就足以思虑清楚其中的利害,知道的人多了,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而庄晓也不会到处跟人说这事,所以,此事暂时还算是一个秘密。
与此差不多的时间,帝国方面的人也完成了重整,返回了咸阳城。
随后自然是各找各的主子。
大少司命回了骊山向东皇太一汇报楼兰之行的‘始末’。
同时,公输仇也去觐见了始皇帝嬴政,向他……请罪。
兵魔神没搞到手,楼兰的地盘也没搞到手,三千多的安西镇军倒是被交出去一大半,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万多的人口。
换成是一般武将,打出这种战绩,运气好做几年冷板凳,看能不能碰到个机会复出,运气不好的话,就直接下台,回家种地,甚至可能被治罪,当场狗带。
公输仇自然不会遭受这种待遇,作为公输家首席机关术大师,负责给帝国过半精锐部队的武备换代升级,其作用几乎可以说是不可替代。
所以只要他不惹出太大的篓子,比如说叛国之类的,嬴政是不会动他的,最多口头警告,外加罚款。
毕竟,也只不过死伤了几千士卒而已。
公输仇心里有数,但表面工作必须做到位,皇帝的面子……不容有失。
这两年嬴政的心思和举止越发的莫测不定,公输仇觉得自己还是得老实点,免得倒霉。
所以他麻溜的选择主动请罪,也完全没想着推卸责任给别人。
没必要,在这位一统天下的千古始皇帝面前,玩这种小把戏没什么意义。
咸阳宫,嬴政批改奏折的书房内,公输仇跪在嬴政的桌案前,将楼兰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是庄晓修改版。
嬴政的养气功夫确实到家,就算是听见了身高百丈,撕天裂地的兵魔神,也只是眼皮子微微跳动了一下,没有大惊失色。
“所以,兵魔神被那个神秘的女孩给彻底摧毁了?”等到公输仇说完,嬴政重新低头看起奏折,同时嘴上不咸不淡的确认了一下兵魔神的结果。
嬴政关心的只有这一点,至于什么楼兰被毁了,还有什么万人俘虏,那都不重要,至少不需要他这个皇帝操心。
“呃……”公输仇下意识想要说一句主要是因为那女孩骑的异兽,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都一样。
“没错,皇帝陛下,确实是那个女孩毁掉了兵魔神……还有楼兰城。”
说完,公输仇顺便一个叩首,再度请罪,“此次楼兰之行失利,是老臣无能,请陛下责罚。”
嬴政一时没说话,而是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那卷书简阅览完,并做好批示,然后才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朕就罚……卿家的一年俸禄吧。”
“谢陛下开恩。”公输仇急忙呼天抢地,感恩戴德的叩首谢恩。
嗯,全是演的,这个惩罚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随后公输仇就起身要离开,不过临走前,嬴政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流沙的尾款,就由公输家负责交付了。”
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手,公输仇还楞了一下,随即赶紧返身跪地应是。
“是,陛下。”
官员的俸禄,不算低,但也要看跟什么比,对普通人来说,公输仇贵为国师,一年俸禄可以说够花一辈子的。
但是,跟流沙的收费比起来,却又显得九牛一毛了。
流沙的尾款足够支付公输仇几百年的俸禄,即使是对于算的上财大气粗的公输家来说,也是一笔会令他们肉疼不已的巨款。
嬴政当然不在乎这一点小钱,这只是惩罚的一部分罢了。
就如公输仇自己想的那般,他作为帝国的工程师,如果不是必须清除掉,即使是嬴政也不会重罚与他。
罚俸,几乎是最合适,也是唯一的惩罚方式。
这老头子身上三分之二都是青铜机关造物,刑罚对他完全没意义。
再其他的就是降职一类的,更没用,他本身也就只负责机关术方面的事务,降职不用还不如直接干掉他呢。
可光罚俸,又太轻了,这老家伙已经七老八十了,再老当益壮,顶天还能干二十年,就是把这二十年的俸禄罚完,对于公输家而言也不打紧啊。
虽然公输家是给帝国打工,不是合作者,机关造物都是低价卖给帝国,但卖军火的,哪有穷人,连墨家都很富,更别说公输家了。
所以嬴政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公输仇多出点血,毕竟,惩罚不严重,是不会让人记在心里的。
公输仇的罪责不是没有得到兵魔神,而是这场楼兰之行,从一开始他就抱了歪心思,屁股坐的有点不正。
等到公输仇离开,嬴政再度批阅完一卷奏折。
“赵高。”
“奴才在。”
随着嬴政一声轻喊,不知隐藏在哪个角落里的赵高突然闪了出来。
“去查证一下。”
“奴才这就去。”
嬴政需要赵高去查证一下,公输仇的话。
照理说他肯定不会欺骗嬴政,但偏偏他的话有些问题,在嬴政眼里。
在公输仇的叙述中,庄晓,完全就是去观光去了,什么实际作用都没发挥,不论是对于帝国,还是对于楼兰。
以目前嬴政所握有的关于庄晓的信息来看,这不合理。
这家伙常年趴在窝里不动,而一旦他动了,尤其是主动的那种,那必然不是在给人添堵,就是在添堵的路上。
像这次,完全一个小透明,不合理,很不合理。
尽管嬴政觉得赵高能查出什么头绪的概率不大,但,养兵千日,总不能白花钱,查不出来也得查。
尤其是,这次楼兰的事,还很玄幻。
另一边,骊山上,大少司命,呃,没有少司命,她不说话,大司命也跟东皇太一,阐述了一遍和公输仇所说的话一模一样的‘事件过程’。
这个面具人,也有着和嬴政一般的疑虑。
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