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中,回荡着石元奎的叫喝之声,本来以为这个皇帝,会领悟其中妙意,主动禅权于皇上,可他竟然说出这般话来,俨然真当自己是个君临天下的皇帝了。
竟还想免税?免赋税是你来做的么?要做也该有大宗吾皇来做!
着盔甲的石元奎本来身上有一股**的气势,这发起怒来,颇为骇人,偏偏还拔了刀。
如此一来,让端坐在龙椅上的十二阿哥,龙体一颤。
“石,石元奎兄弟,”十二阿哥慌万分,却还是极力装出有底气的模样:“贵国大宗皇帝,曾,曾说不会干涉朕的大金的,你怎能如此放肆?”
“没错,吾皇是这么说过,吾皇那是客气!我跟你说,吾皇对你客气,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石元奎停下脚步,用刀指着十二阿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需要我来教你么?”
十二阿哥胆颤心惊,站起身来冲石元奎抱拳道:“朕,朕愚昧,还请石元奎兄弟明示——”
“到底是说你傻好呢,还是你故作不知?”石元奎差点被气笑了,挥刀指向群臣:“这皇帝不知道,我相信你们定然知道,还不快快提醒他来?!”
金国跪在地上的朝臣本就老成不已,年轻的十二阿哥不懂,他们又岂会不明白,他们一听,接连的叩头,仿佛商量过似的,所出之言,出奇的一致。
“臣等请皇上禅让金国治世之权于大宗皇帝陛下!并发布诏书,劝降西征鞑靼国的八万大军主帅,赫舍里索图。”
暂且不管那个赫舍里索图,是不是前皇帝纳兰顺真的死忠,即便是,他收到旨意如若不降,那便是抗旨不尊,出师与大宗兵马对抗,则是师出无名。
再者,西征的八万金国大军又需要粮草粮饷的供给,倘若没钱没吃的,八万大军,谁甘愿为名存实亡的金国效命?到时只怕是军心散漫,即便有金国的死忠兵士,都没吃的了,还如何拼着骨气与大宗兵马而战!
“什么?!”
十二阿哥身子晃了两下,他丝毫没料到会是这种变化,自己龙椅还没坐热,这些朝臣,竟然要自己禅位。
他双目无神,如若失去了魂魄般,看着大殿中的那些跪着的大臣们,心里复杂到了极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本以为大宗皇帝,会让自己永远管着金国,可奈何即便大宗皇帝不说什么,也会有人逼自己退位禅让。
“金国皇帝,这下你听清楚了没?”石元奎好笑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朕呐!”十二阿哥慌忙用手指指着那些大臣,道:“你们这是在逼朕做亡国之君,逼朕退位啊!”
“回禀皇上,此乃禅位,并非亡国,百姓还是百姓,你还是你,老臣亦然是老臣!”其中一个朝臣道:“如此一来,皇上乃是为天下苍生着想,最后会落个好名声,请皇上斟酌!”
大宗皇帝因为路见大宗兵士抢掠金国百姓,最后兵士还被大宗皇帝处死,并替大金百姓着想的事,如插上翅膀般,游走于金国大街小巷,已经尽人皆知。
更成为百姓口中佳话。
“逼你?”石元奎冷笑:“能者居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没有吾皇,你们这些人早就被杀光了,岂会留你到现在?这么浅显的道理,非要我来教你?”
十二阿哥激动万分道:“那,那要朕如何?”
“我受吾皇交代,自然是不能掺扯你们金国的事!”石元奎看着大臣们道:“你们来告诉他!”
大臣道:“请皇上发布诏书,请大宗皇帝陛下登临金国大宝,为金国扛起治世大旗!”
“臣附议!”
“臣亦附议——”
登时,大臣们接连赞同此法,十二艰难的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一副黯然失落的模样。
“请石元奎兄弟,取笔墨纸砚来!”
……
阳光明媚的国使府前,被官兵严加防守,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官兵则是大宗的兵,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锦衣卫。
须臾,大队人马以及大马车在门前停下,一身红色蟒袍的特种锦衣卫总管南宫才,率着几十名锦衣卫,与门前守卫官兵忙忙跪下,给下马的李燕云行礼,顺带着跟身旁的纪柔问安。
与纪柔手牵手下了马车的李燕云,微微一笑,扶起南宫才:“南宫才,之前朕就听说,你与安嫔到府了——你小子,男子汉大丈夫,哭个甚!”
几日前,皇上不顾自己的安危,依然要攻城,如此之下,再次见到皇上,南宫才激动万分,从公而论,皇上是君,自己是臣,若从私下来说,皇上可是自己的表姐夫。
“臣是见到皇上龙体无恙,臣高兴的!”当下见皇上无事,还神清气爽的样子,南宫才抹了把眼泪,抱拳道:“皇上,安嫔娘娘正在厢房中,与两个姑娘正说着话呢。”
“姑娘?”李燕云奇道:“哪个姑娘?难不成是富察琳琅与萧笑?”
原来那俩个姑娘叫萧笑和富察琳琅,皇上还真是厉害,这在金国,一下子就有了好几个姑娘!南宫才暗暗钦佩之下,正要答话,忽地从府院中走来一个汉子。
“龙大哥……不不不,皇上!”完颜林一脸激动,走至李燕云面前忙忙跪下:“皇上,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那日出城的惊险,至今他心有余悸,更让完颜林等人吃惊的是,出了城才知,眼前这个昔日的国使公,竟然是大宗的皇帝。
“哈哈哈,好兄弟完颜林!”李燕云将他扶起:“如何?萧笑,还有叶前辈他们无事吧?”
攻城大战时,为了攻城李燕云没有顾及他们,只是下令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好生安顿了,与完颜林寒暄了一会,才知,萧笑虽然气色比起之前,好多了,但还是些许虚弱,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了。
而且此次攻下金国盛京,这也有叶无恨的功劳,若不是他当时挟持金国皇帝纳兰顺真,恐怕也没有如此顺利。
纪柔也倒懂事,知道李燕云有事要与叶无恨商榷,便借着去给安嫔娘娘请安,去了安嫔所在的厢房。
本来安嫔与自己一样都是自前世而来,思想中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繁文缛节,当下她与萧笑、富察琳琅、纪柔、好生说说话,也倒省去自己介绍的麻烦。
毕竟她们几个的故事,在前些日子,自己可都是详细的与安梦涵说了,如今也只不过是见见真人而已。
正堂中,杨大熊和叶剑这次见到李燕云,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和阴阳怪气的语气了,皆是与叶无恨跪下给自己行礼。
“草民等见过吾皇圣安!”三人齐声道。
扶起叶无恨后,李燕云微微一笑,扶起杨大熊和叶剑:“你俩人这般跟朕客套,朕还真他娘的有些不习惯了,朕还是喜欢你们看不惯朕,想揍朕的那副骄纵模样!”
杨大熊道:“以前多有得罪,还请皇上莫要往心里去。”
叶剑跟着应和:“是啊皇上!”
俩人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哈哈干笑,不过好感也油然而生,这个龙二一似乎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虽然他是皇帝,却是一点架子都没。
“嘿嘿,朕要往心里去,你们怕是早就脑袋搬家了!”李燕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这才跟叶无恨道:“叶前辈,这次多亏了你,朕才有机会立下这千秋伟业啊!”
“皇上过奖了,此乃是皇上英明。”叶无恨道:“此举也合了当初金国国师穆红缨的心意,如此一来,大宗少了一个敌国,日后可以一心对付鞑靼国,实在是可喜可贺——”
一提到穆红缨,李燕云就想起了秦芷彤,当初凤凰城客栈一别,秦芷彤一点消息都没,更是留下信笺说要去找自己的师姐穆红缨。
可穆红缨曾听纳兰飘说起过,她还活着,在中原游山玩水,不知秦芷彤如今是否知道她师姐没死,倘若知道,她又会在哪里?
在天山?在云彤谷?还是在大宗京城的那恩施庵的尼姑庙内?
“皇上?皇上?”
耳畔叶无恨的轻唤,将失神的李燕云自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嘿嘿一笑:“叶前辈说什么?”
“哦,回禀皇上,老朽适才说,老朽此次一来,也是向皇上辞行的!”
“什么?”李燕云脸色一变:“叶前辈,你为大宗立下这汗马功劳,朕有封赏你的打算,你怎能……”
叶无恨面色一正,抱拳道:“皇上,老朽自由惯了,功名利禄对老朽来说乃是过眼浮云,还请皇上能够理解老朽。”
细细一想,的确是如他所说,否则这叶无恨又岂会在云彤谷建造那逍遥居的田园草房。
话虽是如此,李燕云还是有些感到可惜,这叶无恨之前就听前太子说,乃是个人才,更是纳兰顺真身旁的谋士,还被纳兰顺真当成是老师。
“既然前辈执意如此,朕也不好挽留!”李燕云脸色黯然,真羡慕这些闯荡江湖的,唉,娘地,待时局稳固,老子也去闯荡江湖去找小彤子。
见他脸色不好,叶无恨微微一笑:“不过说起来,老朽与皇上颇有缘分,皇上与秦姑娘能发现老朽的那逍遥居,这不正是难得的缘分?哈哈……对了皇上,老朽曾在逍遥居的屋后放了一些几坛陈年女儿红,不知皇上可曾发现?”
“房屋后还有酒?”
“是也,是也!”叶无恨凑近李燕云身前,小声道:“皇上,还有一事,很让老朽费解,不知皇上可知道纪柔姑娘会武功?身手不在老朽的徒弟之下!”
“叶前辈何意?”
李燕云诧异万分,她会会不会武功李燕云不知,只是在山坡上发现,她娇躯娇柔而又紧致不已,没有一丝赘肉,且滑腻如绸缎。
思虑一番,李燕云眉头一皱,自己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好像不是伺候人的女子,倒像是大家闺秀,岂料,她当时似有难言之隐,闭口不言。
压低声音,叶无恨郑重无比道:“皇上,老朽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定不会看错,只是老朽不知她为何故作柔若之模样,兴许是老朽多虑了!”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皇上,石元奎石将军,派人送来一份金国皇帝的圣旨前来!”正堂外,南宫才弓着腰将圣旨双手捧着:“说是,请吾皇务必登上金国大宝,为金国黎民谋求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