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渊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拳头,目光在余哲森和后方的安何脸上来回游移,他已经暗暗准备好如果这两人对简依然动手就立刻发动空间转移异能帮简依然撤退。
安何也变成了抱着双臂而立的姿势,显然这是对简依然“有前提的宣战”言论的反应,她做好了展开战斗的准备,只等余哲森表态。
但提出“宣战”的简依然和与之近距离对立的余哲森都没有表现出对彼此的防备姿态。
他们还是像平时一同出任务那样站着,互相望着彼此。
“我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余哲森左脚脚尖点着地面小幅度旋转,“你们可以走了。”
“那我的猫就拜托前辈了。”简依然竖起右手手掌,让余哲森看到一根银丝从她的中指指尖凭空生长出来。
随后,她用另一只手的指甲一划,斩断了那根银丝。
“这样我和那小家伙就没什么联系了,前辈可以放心。”
余哲森问:“所以那天晚上对吴小洺出手的也是你?”
简依然笑了:“那才是我们的初次交锋,其实那时候我就留了破绽,前辈难道不记得那只猫了吗?”
“都市里的流浪猫,同一种花色的感觉都差不多。”
“那是你眼瞎。”简依然莞尔道,“如果你观察仔细一点,也许会更早发现我的身份。”
余哲森微微一怔,自嘲地努了努嘴角:“或许吧。”
简依然背着双手,十根手指在身后绞在一起,她小步地往后退,向旻渊靠拢。
但在退了几步之后,简依然忽然重新上前,动作幅度比退后时要大得多。
在旻渊和安何共同的注视下,她给了余哲森一个拥抱。
“前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还有再见的一天。”简依然昂首说话时眼中光芒闪闪。
余哲森对此不置可否,他想的是以彼此不同的立场,再见面为敌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是不太怀有“再见”的期望的。
不过此时简依然流露出来的情感非常诚恳真挚,余哲森稍微有些为之触动,也没有煞风景地把自己心中的顾虑直接说出来。
简依然却从他的神情上读懂了他的担忧,随即说道:“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倘若将来有一天前辈不再被你们这边需要了,我这边的船还有你的位置。”
“你这是准备回去继承弗里德海姆的衣钵,成为方舟的领袖了?”余哲森莞尔一笑,“不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些?能服众吗?”
“难道一定要我成为方舟的领袖才能接纳你吗?”简依然放开了手,“教派真实的样子你还不怎么了解,以后有机会的话……”
“我不想有这种机会,最好不要有。”余哲森打断了她,“但是如果你成为方舟下一代的领袖,我还挺乐见的。”
简依然眯了眯眼:“因为小简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成为方舟的领袖对你没有威胁,你才乐意见到?”
“不是,是因为我觉得你在七岛市的这段经历会让你在成为方舟领袖之后降低双方重新开战的风险。”余哲森一脸认真之色,“老实说我对弗里德海姆并没有多少信心,不是说我信不过他这个人,而是我认为他有些老迈了。”
简依然和旻渊的表情都有些变化,前者是惊讶之后露出淡淡的难过之色,后者则是思考与担忧。
说起来弗里德海姆原本年纪虽大,但一直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可自从营救符兆海失败之后似乎颇受打击,整个人委顿了不少。
但简依然并没有责怪余哲森说是他的问题,她自认为还没有矫情到这个地步。
哪怕弗里德海姆的身体状况恶化和余哲森有一定的关系,那也是两军对垒造成的,教派的战士从来不惧牺牲。
“老师应该还能撑一阵子,我相信他会履行对你的承诺。”
“方舟上的人心呢?你的老师得人心吗?”
简依然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是我们内部的秘密,我不能透露给你。”
“如果弗里德海姆很得人心,你应该可以坦率地说出来。我明白了,你们自己内部也问题重重。”余哲森面带揶揄之色,“所以小简你还是别想那么远了,好好想想眼前的事,怎么帮你的老师在方舟上拿稳权杖。”
简依然欲言又止再三,最终点了点头。
她其实想告诉余哲森,自己很早就有过那个念头——希望能够在方舟的内部斗争中得到他的帮助。
然而恢复了高阶祭司身份的她心理上不允许自己有如此示弱的举动,哪怕嘴上还喊着前辈,潜意识里已经把彼此划清了界线。
“旻渊,我们走。”
旻渊抬手打开十字型空间转移裂缝,简依然站在裂缝前最后朝余哲森鞠了一躬,转身和旻渊一同踏入黑色的空间缝隙。
黑色十字收缩一闪,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彻底消失不见。
余哲森呼出一口长气,身板不再挺得笔直。
安何从后面走上来,递上了从车上拿出来的拆开包装的蛋白能量棒和纯净水:“补充一下体力?在海上漂了挺久的吧?”
“还好。”
“原来你也是心口不一的人。”安何在一旁调侃着说,“明明挺想把她留下,却不愿意认真表达。”
“也许这样对她更好。”
“已经开始会帮敌人考虑了吗?老爸要是知道了,会气疯的吧。”
“所以千万别让老安知道。”余哲森捂脸,“也别让教官知道。”
“那我呢?”安何歪了歪头,用审问的语气说:“你不考虑我的感受吗?我对归临教徒也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
“尤其是?”余哲森眨了眨眼,有点慌乱。
“尤其是这种一口一个前辈一千万个心眼子的丫头片子。”安何的仿生电子眼中冒出了蓝火。
余哲森连连摆手:“等等,等等,理论上来说我和小简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
“但是她把我也骗过了啊,这才是让人火大的地方。”安何往自己的刘海吹气,“那段被篡改成梦的战斗经历,一开始我也没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