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有个问题在余哲森的脑海里一直萦绕不去。
在告辞之前他向“仁爱”仲裁官问的那个问题，对方的回答是否认了那场浓雾与其有关。
余哲森对此将信将疑，因为他记得在对方邀请自己去家中小坐一会儿的时候街上的雾便渐渐散了。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不过，“仁爱”仲裁官也对那场奇怪的迷雾表示了怀疑，她的推测更像是安全局的思维——有异能者违规使用能力，引发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浓雾。
由于当时彼此都身在雾中，余哲森和“仁爱”都无法确定起雾的范围，也就无从推断这名异能者的能力等级。
雾……
与雾有关的异能余哲森也见识过，韩经龙和韩经虎两兄弟是罕见的拥有相同异能的双胞胎，他们的能力都是令自身雾化。
但韩氏兄弟的这种雾化能力更接近于“隐形”，他们只会在施展能力的最初一段时间生成能够被肉眼捕捉到的烟雾，一旦雾化完成就会和空气融为一体难以识别。
刚才那场迷雾非常厚重，虽然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也极大地降低了路面的能见度，如此高调的能力展示显然和韩经龙、韩经虎二人的雾化不搭边。
所以多半不是韩经虎回来报复自己……想到此处，余哲森稍微松了口气。
韩经虎的逍遥法外在他心里一直是根拔不掉的隐刺，与之近距离打过交道也作为对手博弈交锋过的余哲森很清楚韩经虎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雾化异能相对虚空而言不那么危险，但韩经虎能屈能伸的性格和老谋深算的狡猾却使他远比金国正难缠。
好在这头老狐狸如今失去了刑天重工，成为了无法公开露面的通缉犯，只要安全局依然是铁穹秩序有力的代言人，韩经虎就没法轻易卷土重来。
“我回来了。”回到家中时已经很晚，余哲森来到二楼的客厅大声同安何打招呼。
安何并不在客厅，之前用来和于清雪视频通话的平板正放在餐桌上充电。
余哲森走上前去用指纹解锁了平板，看到没关掉的界面是某视频网站的肥皂剧。
“安何，你在洗澡吗？”
余哲森往浴室的方向走去，看了一眼门口用来存放脏衣物的收纳箱，里头果然有几件安何的贴身衣物。
暖黄色的光从浴室门中央的毛玻璃里透出来，余哲森敲了敲门以引起安何的注意，用能压过水声的声音对里头说：“喂！你放在门口的脏衣服我拿去放洗衣机了哦。”
“你怎么才回来啊。”
安何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这不是为了让你和于老师有足够的独处时间说悄悄话吗？”余哲森无辜地回应道，“我猜你们俩应该联合起来吐槽了不少吧？”
“那也太久了，你出去了快两个小时，我给你做的宵夜都凉了。”
“你做了什么？”余哲森有点意外。
“蒸糕小点心，你小时候爱吃来着。”
余哲森闻言失笑：“原来是这个啊，那凉了就再热一下好了，不碍事的。话说回来，你现在这个身体需要洗澡吗？或者说……可以洗澡吗？”
“当然可以了，虽然我并不会像你一样出汗就是了。”毛玻璃透出来的光变暗了，似乎是安何的影子挡住了它。
余哲森正在门口收拾收纳箱里的衣物，突然听到“咔嚓”一声，眼角余光瞥见了骤然从浴室中溢出来的暖黄色灯光——安何把门打开从里头出来了。
区区一条薄薄的的浴巾并不能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但她却并不避讳以这样一种诱人的模样出现在余哲森面前。
“呃……你……”余哲森陷入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矛盾心态中，这种心态的外在表现就是他开始语无伦次。
安何对他此时的反应很感兴趣，更加靠近了一点以便于观察他。
“小森面对仿生人的胴体也会害羞吗？”
“不要明知故问啦，你照过镜子吧，拟真程度很高的好不好。”余哲森窘迫得耳根都红了。
安何发出了开心至极的爽朗笑声，连带着将她之前的所有不快都一股脑扫除，她笑过之后一本正经地对余哲森点了点头：“我原谅你了。”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余哲森惊讶地问。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又和她谈了些什么话，对吧？”安何俏皮地眨眼。
余哲森张了张嘴，呆住了。
他知道安何可以通过与时心的连接感应到自己的心理变化，也能共享因果律预测的效果，但她应该不能在和自己分离的情况下完全掌握自己的一切才对。
“你……难道悄悄对我附身过吗？”
“为什么要把我说得好像女鬼似的。”
“您现在这个状态和女鬼没什么区别吧。”余哲森的语气不由自主地阴阳起来，“这个漂亮的身体只是你操控的傀儡而已，不管受怎么样的伤都不会对你造成丝毫影响，没有这个躯壳你也能维持存在。”
安何察觉到了他的不快，解释道：“在起雾的时候我感应到了你的紧张，也共享了你脑海中因果律预测的画面，看到了那个故意拦你的女人。出于安全考虑，我短暂地‘灵魂出窍’了一下，和你待在一起。”
“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因为我真的只在你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安何为自己辩白，“在判断你不会与对方发生冲突之后，我就悄悄回来了，这个时间短到清雪甚至都没有发觉我‘走神’过。”
余哲森相信了她的说辞，微微扬起嘴角：“好吧，我也没生气，你能随时来到我身边，这是件让我安心的事。”
得到了原谅的安何几乎无缝进行了攻守转换，立刻提升气势反过来质问他：“那小森为什么不打算告诉我遇到了不寻常的迷雾还有至高仲裁官的事呢？是把我当成外人吗？还是觉得我没有为你担心的资格？”
她在说话的时候做出的前倾动作导致浴巾稍微下滑了一点，若隐若现的春光让余哲森有些窒息。
“我……我先去把衣服洗了晾出去，回头再和你商量事情。”余哲森本能地选择了自己惯用的逃避路线。
安何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我去你房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