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二十一分，余哲森骑着安全局的蓝白色机车停在了虹雨酒吧所在的那条小巷入口。
他下车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黑风衣，细心地检查了一下武装腰带上的装备。
原本应该放电击制动枪的枪套内现在放着克莱尔交给他的仿格洛克手枪，能够变成光剑的多功能警棍也在，克莱尔已经提前给他开放了A级武装权限。
蓝牙耳机中传来了夷光的声音：“专员A0717，晚上好，夷光将为你提供今晚行动的引导和支援。”
“这个酒吧我来过好多次了，不用引导。”余哲森不客气地回应道。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出租楼地下室的台阶，在地下室尽头推开了虹雨酒吧的大门。
守在入口的两名保镖一看到他身上的安全局制服立马警觉了起来。
“吕浩光在吗？找他有事。”余哲森探头朝吧台看了一眼，对迎上前来的两名保镖问道。
两名保镖认出了余哲森是昨晚来过的克莱尔的跟班，其中一人去吧台向酒保报告了此事。
两分钟后，穿着燕尾服的吕浩光夹着一只空托盘来到余哲森面前。
“余长官又来了？是来喝酒吗？”吕浩光上下打量了余哲森一遍。
“喝酒的话我就不必特意穿成这样了。”
余哲森招手示意他凑近自己，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领导派我来打听点事，你知不知道这里谁小道消息比较灵通？”
“小道消息？哪方面的小道消息？”
“黑市，义体改造，赛博器官零件走私。”
吕浩光倒吸一口凉气，拉着余哲森到吧台后面的沙发坐下：“安全局要打击黑市了？怪不得最近小动作不断，先是投放那个什么治安协助机器人，然后又给旧城区重新划定街道片区，白天巡逻的班次也增加了，这是要效仿星舟市的那个什么居住环境法案吗？”
余哲森一言不发地盯着吕浩光，一直到把他看得浑身发毛，才开口说道：“我发现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吕浩光有点着急：“你别打太极啊，多少透露一点。”
“不是，就算要效仿星舟市整改旧城区你急什么？没了这家虹雨难道韩经虎还能不给你开工资？”
“嘘，别直呼我们BOSS名字。”吕浩光左顾右盼，意思是这地方人多耳杂。
余哲森看向吧台后方的那扇隐藏门。
吕浩光心领神会，起身带他前往门后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张圆桌，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残留着一支YSL女式香烟的烟蒂。
等吕浩光关上了密室的门，余哲森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那只装着思维晶片的小袋子放在桌上。
“弧光3？”吕浩光惊讶地拿起袋子仔细看了看，“这玩意儿可贵了……加上手术和其他配套零件，没个10万SP下不来。”
“这么贵？真的假的？”
余哲森心中起疑，要真是吕浩光说的这样，那克莱尔只需要请经侦部门帮忙调查最近的可疑大笔交易就好了。
“我说的是正规的改造手术。”吕浩光似笑非笑。
“那不正规的呢？”
“那价格就有很大的浮动空间了，首先对方提供的晶片不一定是真的弧光3。可能是套了弧光3皮的老产品，也可能是二手货、残次品，这样材料费用就能压下来。其次，地下黑诊所的野鸡文凭无执照的医生做手术的价格自然也和正规手术不一样。”
吕浩光说到这里，忽然重重一拍脑门：“妈的我想起来！昨天和金少爷从医院回来，在巷子口的电线杆上就看到一个野鸡博士改造大脑的小广告！”
“是吗？”余哲森眼睛一亮，“广告内容是什么？”
吕浩光龇着牙回忆了一阵：“好像就是宣传给改造颅内安装弧光3的，那野鸡博士真是个畜牲，广告上说什么集成个微电子神经单元，我信他个鬼。”
余哲森素来抵触义体改造，所以对此道一窍不通，见吕浩光义愤填膺不免一头雾水：“为什么？”
“弧光3在规格上连接个微电子神经单元已经是极限了，他这么做是超载50％，一出问题准把人脑子烧糊。”
余哲森愣了一下，抬手让他先打住。
“夷光，查一下安全局给柯子谦取出思维晶片的手术数据，我要知道这块芯片有多少个微电子神经单元。”余哲森对蓝牙耳机呼叫道。
“好的，夷光这就去调去数据，请稍等。”
片刻之后，余哲森从耳机中听到了结果，顿时眼神一亮。
夷光调查的结果和他预期的一模一样，这枚从柯子谦脑袋里取出来的思维晶片连接了个微电子神经单元。
“怎么样？”吕浩光问。
“运气不错，这枚晶片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野鸡博士搞出来的。”余哲森得意地笑了，“这下省事了，我去巷子口找那张广告单。”
说罢，他对吕浩光点头致谢：“耽误你干活了，总之多谢。”
“那个……你等一下。”
吕浩光的表情有点尴尬。
余哲森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那张广告单被我当场撕掉扔垃圾桶了。”吕浩光一脸愧疚。
“啊？”
“因为我觉得那野鸡博士这么乱来太害人了……”
余哲森挑了挑眉毛：“原来你这么有正义感……”
“你现在才知道？”吕浩光脸一黑。
“呃，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太狗腿了。”
余哲森还记得他赢下大奖那次吕浩光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眼下吕浩光已经为他提供了非常宝贵的线索，余哲森心里挺感激的。
虽然巷子口的广告单被吕浩光撕掉了，但那个野鸡博士肯定不会只贴一张广告。
想到这里，余哲森对吕浩光挥了挥手告辞：“我去外头转转看，应该还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他的小广告。”
“哎，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你们查这个干什么？和黑市有关系吗？”
余哲森狡黠地眯起眼睛凝视他：“你好像很在意黑市，怎么了？你私下里在黑市还有生意？”
吕浩光没有说话，但脸上表情却变了几变。
“那我懂了，放心，暂时没听说要动黑市。”
余哲森笑了笑，离开之前又提醒道：“不过那是早晚的事，你要是真有些什么家当在那边，趁早抽身吧。”
吕浩光的神情有点复杂，无奈中带着纠结。
余哲森头也不回地穿过隐藏门离开了密室，并不去多想吕浩光能不能听进自己的忠告。
忠言逆耳，他只是出于善意多嘴一句，至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座城市……不，应该说这个时代，大家都更愿意信奉活在当下。
有人只争朝夕，也有人躺平等死，但本质上大多数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思潮多元化是大势所趋，余哲森赞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信念——但通过手术植入晶片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人的邪教疯子除外。
现在他就要去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些邪教疯子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