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的时候余哲森才回过味来。
虽然于清雪冒犯了他，可他为什么要表现得像是负气出走一样呢？
正常人的做法难道不是把于清雪赶出去吗？毕竟他才是屋子的主人。
余哲森想了想，安慰自己说毕竟那是个女人，他不和女人一般计较。
给沈云秋打了个电话，得知沈云秋正好刚下班，约着一同下馆子吃个饭。
沈云秋不愿意让余哲森请客，两人在电话里拉扯半天,
最后达成一致决定aa，于是就近找了个小饭店。
余哲森骑着机车先到一步，点好菜之后看到沈云秋拎着电脑包姗姗来迟。
“喝酒不？”余哲森拿了两罐啤酒。
沈云秋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没看到你主动买啤酒喝。”
“喝酒需要点气氛，”余哲森耸肩，“也需要点情绪。”
“话说怎么突然想到找哥们儿吃饭啊？”沈云秋拉开了啤酒罐的拉环，半开玩笑地问道：“不是要催我还钱吧？”
“算了吧，这个时候把你卖了都还不起。”余哲森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打算。
沈云秋喝了一口啤酒：“那是怎么了？”
“就当庆祝一下我搬新家,
可以吧？”余哲森伸手拿着啤酒罐和沈云秋碰了个杯。
“你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高兴啊……咦？你怎么把电子手环拿下来了？”沈云秋注意到了细节，余哲森左腕上没有了电子手环。
铁穹乐园管理局要求公民全天佩戴电子手环，非特殊情况不得取下，否则轻则罚款重则判罪。
“不超过3个小时就是罚款而已。”余哲森满不在乎地说道，“罚就罚呗。”
沈云秋无可奈何地笑着：“你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连日常用品都是挑临期打折的买的。”
余哲森接过话自嘲：“和大爷大妈们一样是吧？”
“对，我正想说这个。”
“谁让那时候是真的穷嘛，房租都难交齐，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沈云秋认真地想了想：“那时候我也觉得你特不靠谱，想过要是你一直欠房租就和你摊牌。”
余哲森又和他碰了个杯：“感谢你的坦诚老沈，能说真心话真的太好了。”
他们的点的菜早就上齐了，余哲森却迟迟不动筷子，还一脸感动地说出这番话来，把沈云秋弄得有些忐忑不安。
“你今天不太对劲啊，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别问了，对了你晚上有事儿不？”余哲森问。
“倒是没什么事儿，不过要是回去晚的话得给家里说一声。”
“应该的。”余哲森点头认可。
沈云秋放下啤酒：“所以你晚上想干啥？”
“我们去酒吧怎么样，我带你去一家地下酒吧。”
“地下酒吧？有什么特别的吗？”沈云秋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余哲森卖了个关子。
……
夜晚八点,
虹雨酒吧所在的小巷。
余哲森停好了机车，从沈云秋手中接过了他还给自己的备用头盔。
“这地方治安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沈云秋看着黑漆漆的小巷和对面的粉色暧昧发廊喃喃道。
“有我在呢。”余哲森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你是不是喝醉了？”沈云秋担心地问。
“你见过喝一罐啤酒就醉的人吗？”
余哲森领着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废弃楼的大门，踩着通往地下室的台阶进入虹雨酒吧。
酒吧刚刚开始营业，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零星几名客人在角落的座位上。
“哟，稀客啊。”吕浩光在吧台对他们二人挥了挥手。
“酒保？”沈云秋怔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
余哲森笑了笑：“没想到吧，他真的是酒保。”
吕浩光趴在吧台上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余长官，又有案子吗？”
“没有案子不能来吗？”
“就怕你一言不合把咱们这小破酒吧拆了啊。”
余哲森看向原本悬挂开奖铁球的位置，发现那里原本围着的圆桌都撤了，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舞台，上面还摆着架子鼓之类的乐器。
吕浩光心有灵犀地说道：“失望吧？boss把猜酒的活动给取消了，毕竟有你这么个作弊的玩家在，竞猜继续办下去不是给你送钱吗？”
“不会吧，韩老板的格局有那么小吗？”余哲森当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哪怕他天天来这里白嫖奖金，对韩经虎所拥有的财富而言也根本无关痛痒。
“其实是被管理局盯上啦，被迫整改的嘛。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情非要我说出来吗？”吕浩光耸肩。
说罢他给沈云秋拿了一大杯啤酒：“沈兄弟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吧？哈哈哈……把你晾在一边不好意思,
请你喝点酒吧。”
余哲森打量着吧台上新做的酒单，翻阅之后惊讶地说道：“你们这里的酒都恢复正常价格了？”
“那必须的啊,
都没博彩的噱头了，还卖那么贵谁会来呢？”
“韩老板那么杀伐果断的人，看到这间酒吧失去价值之后，难道不该马上关门歇业吗？”余哲森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那你就错了，博彩只是吸引人的手段，这么长时间下来人气效应也差不多够了。”吕浩光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韩经虎设立这家地下酒吧的目的是暗中招揽具有特殊异能基因的底层人才，只要虹雨还能够吸引这部分人员到来，就有一直经营下去的价值，哪怕是亏损经营。
眼下虽然猜酒博彩被禁止了，但长期以来的经营已经培养起了部分客人的归属感，哪怕这里不再能够让他们做发财梦，但依旧是个和“同类”们交流沟通的秘密场所。
余哲森和沈云秋离开吧台找了个双人座坐下，随便点了些酒和小食，一边吃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彼此工作上的话题。
等沈云秋说完了自己公司的办公室狗血三角恋之后，余哲森接过了话题，提及了最近发生的梦境异能事件。
没想到沈云秋消息灵通，对“魇先生”的传说也有所耳闻，原来他也关注过网上的一些传播猎奇都市异闻的论坛。
“真有这回事啊？”沈云秋惊讶地拍了拍桌子，“我还以为又是某个无聊的人编出来的呢！”
“我倒希望这是无聊的人编出来的故事，但今天已经有两个人因此想要自杀了。”
余哲森没有和沈云秋讲具体的案情，只是说安全局处理了两起与梦境异能事件有关的自杀事件。
“话说快傍晚的时候明光大桥有人跳海，不会就和这件事有关吧？”
余哲森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云秋一脸好奇：“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有线索了吗？”
余哲森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道：“正在调查，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
沈云秋喝了一口啤酒：“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你突然从一个外卖仔变成了安全局的专员，人也变得正经了。”
“难道我以前不正经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哈，哥们儿就不多说了，给你留点面子。”
余哲森示意他碰杯，重新拿出贱兮兮的语气说道：“以后爸爸不能再随时随地照顾你了，沈儿啊，工作生活上的事你自己多上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沈云秋学着他的语气接道。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酒吧里的客人多了起来，舞台上也出现了乐队，演奏起了动感十足的摇滚乐。
乐队三男三女，全部都是使用新潮的民用义体的赛博人，每个人的义体上都有一个字母，连在一起就是乐队的名称“random”。
这支乐队的宗旨是“随心所欲，随遇而安”，他们自称会出现在复兴都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随机随性地开始演出。
“接下来我们要演奏的曲子是——灵魂燃烧乐队5周年的经典曲目！《永不凋零的梦境花朵》！”
余哲森愣了一下，扭头朝舞台望去。
灵魂燃烧乐队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但这首《永不凋零的梦境花朵》他却没有听过。
在他的唱片收藏中，包含了灵魂燃烧乐队从初创到10周年解散为止几乎全部的专辑，却恰好缺了5周年的这一张。
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音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