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蟠峡湾西南面的小岛,灯塔控制室内,十字型的空间裂缝凭空打开。
海妖和旻渊急匆匆地穿过裂缝落地,破碎了一角的天神面具从旻渊脸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面具的碎片在脸颊上造成了轻微划伤,几点血珠子在指尖晕染开来。
坐在控制室操作台前的羊角恶魔面具男旋转座椅朝向他们,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弄得这么狼狈?”
“我大意了……”没等旻渊开口说话,海妖便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一来没想到‘炎’会脱离掌控,二来小瞧了那两个年轻人。”
旻渊搓着沾血的手指摇头道:“那个余哲森是能让雷教长和阴教长折戟的人,岂能小觑。至于跟他呆在一起的那个粉色头发女孩,她的异能不在我之下。”
“她在最后一刻把‘炎’抢回去了,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杀回去吗?”海妖忧心忡忡地问道。
羊角恶魔面具男耸了耸肩:“那不是挺好的吗?那个怪胎小鬼留在我们这里也是个麻烦,就暂时交给他们好了。”
见海妖对自己的话语面露不满,他呵呵一笑揶揄道:“你不会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那小鬼的母亲了吧?还是说你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扮演游戏乐此不疲?”
“蛇藏,你丫的能别说风凉话了吗?”海妖捏紧了拳头,似乎想给这个始终对任务吊儿郎当的同伴一点教训。
旻渊挤进两人中间制止争吵:“好了,在关于炎的处置上我同意蛇藏的意见,先不急着将其夺回。”
他说着看了海妖一眼,在其反驳之前强调道:“当务之急是加快对秦雨晴的转化,如今山教长和同胞们为了躲避防卫军的追击只能随方舟漂泊在深海,我们得不到太多的支援,不能硬碰硬。”
海妖渐渐冷静了下来,但仍然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争取到了秦雨晴又能如何呢?她只是一个心理学专家,对我们的战力又没有提升。”
“鹿泓教长当初特意让你将她带走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根据现在掌握的资料,秦雨晴在心理催眠这一领域的研究有着卓越的建树。”旻渊说道,“只有让她站到我们这边,我们才有可能比较稳定地控制住炎。”
海妖撇嘴:“那就等于把武器的开关交给外人。”
“所以我说了前提是让她加入我们。”旻渊沉声说道,“而且……必须断了她任何回头的念想。”
蛇藏在羊角恶魔面具下发出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笑,问道:“那要怎么做?把她亲属绑来威胁?”
“庸俗且愚蠢。”海妖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怕她假意屈服,等掌握了炎之后反过来捏死你吗?”
“那小鬼真有这么厉害吗?”蛇藏不以为然。
“你以为教长级的实力是说说而已?”海妖冷笑,“当然,我估计以你那只知道控制尸傀儡的低能大脑也很难想象得出。”
蛇藏嘿嘿笑道:“那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在我前面死了,否则我会操控你的尸体为所欲为的噢。”
旻渊无奈地扶了一把额头,他对这两人的内讧行为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想留下来带领这两个家伙执行任务,但前次对符兆海营救行动的失败已经几乎搭进去了鹿泓麾下所有的人马。
幸存者随着方舟一同撤退,教派在七岛市的根基算是被摧毁了,但终究还是要有人留下来负责管理那些暗中为教派提供资金的企业。
比起在行动中战死的教徒,这些企业构成的地下经济网络才是教派在乎的东西,也是将来卷土重来的保障。
弗里德海姆对他们说,雷教长多年的经营不能白费,于是他们三个作为过去鹿泓身边比较信任的干部被留了下来,蛰伏在这个小岛的灯塔管理室内避过风头伺机而动。
但弗里德海姆并没有给他们三个人明确分工,也没有指定领导者,旻渊认为这是导致如今内讧状况的最大因素。
如果按照教派中高阶教徒统领低阶的规矩,理论上将来有可能成为教长候补人选的炎是他们之中权力最高的,但问题在于炎只是一个小孩。
潜伏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旻渊实际上扮演了三人之中的领导者身份。
他通过观察大致掌握了两个同伴的习性,通过针对性的沟通方式勉强可以维持三人组的合作正常运行。
蛇藏轻浮、浮躁又有些不着调,懒惰且贪图享乐,能力是操控死尸的“守墓人”,旻渊主要安排他留下来看守这座暂时作为他们栖身之地的小岛。
海妖——阿丽塔诺娃,这个高加索血统的歌剧演员对教派更为虔诚,但性格有些死板,素来对浑浑噩噩的蛇藏看不顺眼,旻渊便尽量安排她在外活动减少两人碰头的时间。
在此之前,小岛的物资采购以及携带炎外出放风都是由海妖负责完成的。
炎的异能受其孩童心性的影响十分不稳定,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三个是在照看一名将来有成为教长潜质的孩子,实际上是在看管一枚高危定时炸弹。
现在炎暂时落到余哲森手里,旻渊和蛇藏的看法差不多,短期内对他们而言都是卸掉了一个包袱的好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要怎么瞒过管理局?炎身上的秘密如果被管理局发现,对教派而言是一个很难接受的损失。
……
深夜,峡湾别墅区,吴小洺家中。
墙壁上残留着累累弹痕,那支被取掉了弹匣的fn57手枪此时正被男孩拿在手中把玩。
他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限制器颈环,又或者是暂时被手枪玩具吸引了注意力,总之在余哲森的观察中他已经许久没有去触碰自己脖子上的颈环了。
“这样会疼吗?”
吴小洺扯开一卷绷带,缓缓包裹住余哲森刚刚涂抹上了红花油的左手。
她将余哲森的小指用两块支板固定,然后以绷带将其和其余三根手指裹在一起,只留大拇指在外。
“你家里的医用物品倒是挺全的。”余哲森看着打开的医疗箱感慨道。
“有备无患,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她缠好了绷带,在末梢打上一个小结,缓缓松了口气:“好了,不过你真不打算上医院去看看?虽说手指轻度骨折可以自愈,但你就不怕没经过矫正骨骼畸形错位吗?”
“不至于,我自己折的,自己心里有数。”他已经在脑海中咨询过时心了,在神之血的血液循环加速下,区区这点小伤三天之内就能痊愈。
“真狠啊,余哲森,换我的话可能没有那种勇气……”吴小洺收起医疗物品,望着他的脸上低声嘟哝道。
“你不是自称有受虐倾向吗?怎么没勇气了?”
“受虐和自虐还是有区别的,我能接受你对我狠一点,自己对自己当然下不了手。”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余哲森不想被她把话题带到奇怪的地方,虽然这回老实说算他开的头,但他还是很快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女人都已经带着boy进空间转移裂缝了,你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
“我和那个戴白色面具的家伙都是空间能力者,普通人在空间裂缝中会迷失,但我们不会。”吴小洺解释道。
“哦?”
“你还记得我带你进行空间转移时的感受吗?应该会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吧?”
“确实有点……”余哲森回想道。
“那种不良反应和转移裂缝的稳定程度也有关系,不过创造稳定裂缝会更加消耗体力和精神,所以我们通常只倾向于创造‘刚刚好’足以通行这种程度的裂缝。”吴小洺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
“顺便提一句,我带你和老大转移的时候都尽量考虑到乘客的体验了。”她有些傲娇地昂首撩了一下头发,“不过刚才那两个家伙撤退的通道可不稳定,估计也是被逼急了,所以那个女人一进去就失去了反抗能力,我就趁机把boy抢出来了。”
余哲森点了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现在可以确定他和归临教派有关系,说不定还牵涉某项秘密研究。”
“怎么处置……为什么要问我?”吴小洺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目光。
“人是你抢下来的,我觉得得尊重一下你的意见。”余哲森摆出了认真交涉的表情,“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明天……不,最好是现在就带他去安全局。但你应该不同意我这么做吧?”
“和归临教派有关联,我不太好直接做决定。”吴小洺说,“我想等明天向老大请示一下。”